她下意识地转头往船楼上看了一眼。但谢生的那里毫无反应,就仿是他也没有发现这一位的存在。

于是她又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

本想问“你是什么人”的,或者是“你是什么”——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出现这样的一个男子、相貌是典型的中原人,却拥有蓝瞳……显然非人。

潘荷隐隐觉得自己领教过非人的存在的厉害。但如同此前见谢生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一样,她还是想不起自己何时有过那种经历。

但男子没有答她。只微微摇摇头、饶有兴致地继续说:“你这个女人倒也是怪。明明看到你在哭——一边心里舍不得、一边又要出手杀他。是不是天下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心口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

潘荷皱了皱眉,不晓得该怎样答。

是个人还好。是个妖的话……据说妖魔性情都古怪。如眼前这个一般,也许现在还在和和气气地问,搞不好下一刻就要露出獠牙。且听他这话……仿佛是被什么女子伤过,心存怨恨呢。

“我……是迫不得已。”她想了又想,横竖找不到出路,只得低声说,“我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他。”

“来生。哼。”这男子果然哼了一声,似是对她这回答不屑一顾,“只有你们这些凡人才信有来生。”

说了这话,终于从船舷上跳下来。而潘荷也在这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他脚落地的时候,左脚略有些跛、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似是新受了伤。

这人既落地,目光就往潘荷的身后看。高声道:“陆兄,出来一见!”

这时候,李云心在云端挺直了身子。

手里的十几颗金豆子只剩下三颗了。没有再吃,手掌一翻收了回去。略一犹豫,又站起来。于是身下的椅子也消失了。

然后盯着这个新出现的人看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眉。

在他眼中,这家伙仿佛也是个凡人。这意味着他看不透他的修为境界——或许只比他稍弱一些、或者与他相当,或者……比他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