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你,那是我兄弟告诉我的。”赵胜看着李广,“我那兄弟在庆国的定义城,在庆国的石林山中。咱们这蓉城是在石林山的余脉中,那定义城便在主脉里。”

李广眨了眨眼:“……兄弟?哥哥何时在余国又有了兄弟?那定义城我倒是知道,不就是那庆国的边城么?和咱们蓉城隔了百十里罢了,道路崎岖难行,在庆国也是个没什么人关心的小城……哥哥如何结识了那里的人?”

赵胜沉默了一会儿:“并非结识的。那是我的胞弟。”

李广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了。赵胜的老母昨夜刚死,他与赵胜相交多年也算知根知底——却不知他从哪里弄出个胞弟来,还是在庆国的定义城?

“唉。”赵胜叹了口气,“说来话长的。但如今你知道我那老母并非是我的生母就是了。我也是前些年才偶然发现我那胞弟在余国定义城——我们是一母所生,模样都相差无几,小时候失散。”

“现下他在定义城也是公门中人,亦是个捕头。我所知道的那些事都是他同我说的。我所说的、万不得已的助力,也是指他那边。”

李广用了些时间才消化了赵胜的话。他想了想,犹疑道:“哥哥是说……万一事有不济,定义城那边会出人帮衬咱们?但你那胞弟只是捕头——庆国并不同于咱们余国的形势。他们那里没有妖魔作祟……怕是你那胞弟做不得主吧?”

赵胜皱起眉,沉默了很久,才忽然道:“不是人。而是妖魔。”

“……什么?”

“是妖魔。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再不能对第三个人说。我如今对你讲了也只是说……咱们还有这样的一条后路,但未必用得着。”赵胜说话时的口气不像之前那么豪气万丈了。仿佛心里略有忐忑愧疚,但又在努力将那种情感压抑下去。他说了这么许多之后又顿了顿,见李广并没有不想听的意思,才道,“那庆国定义城的情势也并不比咱们好。甚至比咱们更可怕些。”

“咱们这蓉城虽说被妖魔欺压,可并不总有性命之忧。但庆国的定义城……”赵胜咬了咬牙,“却是有妖魔吃人的。”

“定义城附近的石林山脉中有一座陷空山。那陷空山里,住了个大大的妖魔。大妖魔座下又有小妖数百,三天两日便要吃人。起先是从城中掳了人去吃。但后来吃得人越来越多,城中几乎都逃空了——我那胞弟便成了捕头。要知道那时候与咱们如今这蓉城也没什么差别——捕头以上的老爷们死的死逃的逃,城中便是他做主了。”

“于是我这胞弟……便想了个法子。”

“咱们蓉城在石林山尾,又有条蓉河。所以日子还算过得去。但那庆国的定义城正在石林山的戈壁荒原之中,干旱少雨,通行艰难。因此算是庆国的一等一的偏远荒凉之地。由此……庆国那附近的州府便通常将被判发配、流放的人犯往定义城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