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句话,她略沉默一会儿,开始慢慢地重新系好自己的衣裳。

武家颂的目光落在她的右手——已痊愈了。

其实潘荷只披了一件外袍而已,余下的衣物并没有来得及穿,还留在谢生房中。要系的就只有外袍的带子——这么两条小带在平时只需要动动手指罢了。然而到了这时候,却扯了又扯,一直系不好。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犹豫些什么。

海上的雾气重。两人这么沉默以对一小会儿的功夫,头发、睫毛上、胡须便都挂上了一层蒙蒙的水珠。

良久之后,潘荷又轻叹一声,终于开口说:“事到如今,我和你说实话吧。我有另外的身份,你一直都不清楚。”

“今晚的事情不该叫你瞧见。但是你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和他……从前并不相识。但我需要从他那里得到些东西。”

说到此处,潘荷抬起手,去摸武家颂的脸。这男人略动了动,似想避开。然而他的眼神呆滞仿佛木偶人,终究没有别的动作了。

于是潘荷的手指在武家颂面皮上蜻蜓点水一般地拂了拂,又落下来为他理了理衣领、低声道:“这些年多亏你关照我,我承你的情。到了东海链,你快下船吧……我还要继续往东走。我要做的事……你掺和进来会没命的。”

说了这些,武家颂还是不言语。潘荷等了一小会儿,便第三次叹气、准备转身走开。

却听他低低地说:“你找的他,还是他强要了你?”

潘荷愣了愣——他问的竟是这个。

她摇摇头:“事到如今说这些——”

“是他还是你?”武家颂打断她的话。

潘荷便沉默了一会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