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和我很像。”他边画边说,“不过老一点。瞧见没,就是这个模样。”

他画成了,将纸拿起来。本是一张,可他手一抖,就在案上散落了几十张。

应决然看看仍然无知无觉的王旺,又看看这些画像:“这是……”

李云心认真地说:“我要你做的,就是这件事。”

两人说话的时候,中官仍侍奉在门外。若平时是某位大臣与容帝议事、他得出门暂避,便站在门前的台上。可如今是那位神异的龙王在屋中、且似乎并不喜欢他,他就退得远了些——站在阶下。

但仍能听到屋子里的声音。毕竟此处是从前蓉城的公署,房子建得早,又不常修葺。即便前些日子翻新过,也没法儿隔绝所有的声音。

可听得也不分明。只能偶尔听到些字句,串联起来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这位老中官听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放弃了努力。他觉得该是里面的神人用了手段,防了外人。

至于是不是防他,他觉得不是的。本就是那位神人因着什么事触景生情了,才来找到他家陛下说些心里话。说到了动情处瞧见有外人在、自然不会自在。因此才呵斥了他。

他便轻舒一口气,抬头看看天时。然后招手叫过远处的一个侍卫,吩咐他在这里先候着。自己则迈了步子,走出院子。

先到了后厨房,吩咐准备些点心。想了想,又吩咐准备些肉食。他晓得这位陛下是穷苦人出身,即便到了现在口味也要重些。从前伺候别的贵人时饮食都清淡,可这位陛下即便是进宵夜,也非得荤素搭配不可。

又在后厨房检视一阵子,慢慢地往院中走。

打后厨到容帝书房所在的院子,得经过一条小路。后厨原本是县衙旁的民宅,这小路便是一条两侧有高高青石砖墙的小巷。他走到巷中的时候,瞧见前面站了一个人。因是夜里,所以看不清面目。他略一犹豫,走上前了。

便意识到,那人该是个修行人。

修行人与凡人其实是好分辨的——如果见得多的话。他们常常不大在意天时、节气。譬如在这个时候,蓉城的街巷旁还有些未消融的积雪残留,那人却穿着薄衫。昂首挺胸,并不畏惧寒冷。倒是脸上罩了一块面巾、掩去真容。

中官走到他面前三步远处停下。那人便开口说:“李云心见了你家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