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年代男子以长髯为美。无论像李云心还是他这样剃须的都是少数,但也并不算罕见。

于是他说话的时候意识到刘老道和于濛他们也没有哄自己。他最后一次剃须是在进了渭城之后。在他的“时间”里,到如今也不过两天,或许下巴会有胡茬,但不会长。

然而如今一摸才意识到,竟已经乱糟糟的一片了。

最终还是将他的见闻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摊开手:“我并没有闭关。在我这里只不过过了一天而已——我现在都不晓得你们这些人是真的还是幻象。但那人说的是‘这里面干净’——我就在想,我们如今到底是在哪里面?”

起初人们还觉得他在说胡话——也许真是蛛毒未净,或者练功出了岔子。可说到后来刘老道的脸色倒渐渐地变了。

因为应决然说的有些话儿,却是编不出来的。

应决然说,当时他与那附身刘老道的怪人说此处天气古怪。那怪人却说风雨并不算古怪——天下下了鱼雨、肉雨、下青李子也算寻常。应决然只当那是随口说说,但刘老道却知道是真的。

这些天里,天上有风雨的确是寻常。更不同寻常的可就多了——且不说时不时地,会从天空中传来隆隆声。那声音像闷雷,却好像离得好远好远。一响起来要好些时候才能停歇,可偏偏天空万里无云,一点雨也无的。

再说什么鱼雨、肉雨,那的的确确是真的——不然这些日子那刘老道凭借什么过活的?

隔三差五便有那些个东西从天上降下来。且都是烹制好了的鱼、肉——一份一份铺天盖地地落,有的落地的时候就摔成肉酱,有的滚落在泥土里吃不得。偶尔有些挂在树木枝叶上,刘老道便等它停了去取了吃。

他从前也是个好吃的,因而竟觉得这味道熟悉。吃了几次一咂嘴,意识到乃是城中木南居的吃食呀。他从前与李云心居住在龙王庙的时候香火旺盛、手中银钱也充足。便偶尔叫木南居外送了席面来吃,那味道可记得清。

刘老道因着应决然的话勾起了这记忆。然后又想到另一桩——

鱼和肉又不是天天下,偶尔也会落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