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人,跑来于家的大宅中质问于正方了。

于正方是这长治镇于家的主人,士绅之流。镇上的木材买卖、银钱章程,都是经他的手。这镇上虽然也有甲长,但实际上真正说话作数的是于正方。这一次保卫长治镇,便是他坐镇统筹。

只是没有料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三个时辰……叶子都没有烧光啊,少爷。”离离从前面打听回来了,似乎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她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乌苏在为于濛宽衣、为他解开头发,“少爷,这岂不是成了烤肉了?这火如果烧上个几天、十几天——这温度越来越高……镇上的人岂不是成了石板烤肉……慢慢地都要熟啦!又没路可以逃了呀!”

乌苏帮于濛解开了头发,又用木梳梳。等离离一口气说完了才转头问:“顺河里走呢?不是有船的么?”

“我刚才也去河边看啦!”离离关上门走到桌边,提起茶壶来。空气已经越来越干燥,如今是秋天,可热得像三伏天,“也不晓得哪里古怪,那河边明明没挨着火,可是比镇子里还热。你猜怎么着……那鱼都浮上来……熟了!这样子哪里能走船呀。他们这里的小舢板,又不是咱家的楼船。载了人往水路走一遭,不出几丈远人也熟啦!”

她说了这话,从壶里倒了茶水来喝。喝了一口就皱眉——前些天到这个时候,茶水都嫌凉。而今这茶水竟然温热,好像刚刚烫过。她喝了一杯不解热气,只好将小衣解开了两个扣子坐着。

乌苏见她这样子,看看她,又看看于濛。

于濛笑了笑:“烤熟了倒不至于。这样子的火势和温度一直烧下去,倒是有三件事要出在前头。一件事是哪家不小心将房子点着了,或者那房子自己被烤着了。于是镇子里一片火海。”

“另一件么……就是烧出火毒来。你们都听说过——冬日里谁家在屋子里生火取暖,结果烧出了火毒,一屋子人全毒死了。长治镇虽然大,但这火势更大。被围着烧上个几天……毒性也是很可怕的。”

他说到这里,伸开双臂。于是乌苏为他换上了睡衣、扶着他躺下了。

离离倒急了:“少爷,第三件事呢?”

于濛躺着、闭了眼睛想一想:“第三件事啊。我猜……已经发生了。你们知道这长治镇附近、这胡路府,从前住的是什么人?”

乌苏拿起扇子、用小帕为自己抹一把额头的细汗,然后给于濛轻轻地扇:“我们哪里晓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