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细柳的目光在他右臂上停留一会儿。刘公赞便随手用手指将衣袖一勾——

辛细柳的眉头就皱了皱,目光移开了。

衣袖之下的小臂全烂了。看着是因为手臂上起先有一道一指长的伤口。那伤口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但血痂之下该是化了脓。于是从两旁起,往上直到胳膊肘、往下直到手腕处,崩裂的细小伤口密密麻麻地布满每一寸皮肤,每一条里都含着盈盈的血,仿佛稍一握拳,就要汩汩地涌出来。

烂成这个样子却没有要了命,也算是虚境修士淬炼了身体,残喘几息罢了。

刘公赞见她这模样,只微微一笑。没有用酒盏。也是——手指勾了银壶的提把高高提起,便将壶中美酒倾为一条线,悬入喉中。

一口气喝掉半壶、放下了。嘴巴再咂一咂,眉头皱起来:“这是……”

“李云心说你最喜欢喝木南春。这不就是么?招待他,用的也是这个。”辛细柳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声音仍是又轻又柔。刘公赞便不再说话——似是肚中的酒虫与馋虫被一并唤起了,又伸手往那叠花生米处挑了挑。

于是一粒一粒,排着队跳起来、跳进他口中。

瞧他嚼得满口生香,辛细柳便起了身。手掌再一翻……从袖中取出一卷画来。

竟是已经装裱过了的。

“李云心托我带一件东西给你。”她轻声道,“说你看了,自然明白。”

听见这句话,刘公赞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那画卷。于是辛细柳慢慢将它了——从右往左,先露出半截剑锋、和一片断鳞来,然后停住。

一见这两样东西,刘公赞的身子先是往后微微一倾!

——画意中煞气纵横。他如今看见了,反应倒是与辛细柳当初如出一辙。都只觉得喉咙一紧、心头狂跳,仿佛身体都被寒意浸透了!

“……是他的手笔。”刘公赞嘴唇微颤,努力吐出这句话来。而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惶恐忐忑,又道,“还有呢……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