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是伏满地面的群臣。但这些臣子面貌各异,高矮胖瘦也各异。

有高的——只要一起身,便要触碰到殿顶。那可是要十几个人站立着、摞在在一起才够得到的殿顶。有大的——仿佛一座山丘一般填满半间殿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大风刮过。还有些细小若指肚般大的,有长长条条、一直盘出殿外的。更有些半透明的游魂,身上覆满海藻、藤壶之类寄生物的、看不大出人形的存在。

这样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如今皆因台上之人的愤怒而将脑袋低伏着,不敢出声。

台上的人——李云心曾经在艨艟号的甲板上见过的那位“水月先生”——在又怒气冲冲地踱了两步之后朝“人”群中一指:“禁琅将军,你说!怎么回事?!”

被唤作“禁琅将军”的,是一个瞧着很像人,然而眼睛并不在脸上、反倒支楞在头顶的顶盔贯甲的矮胖。

他忙将脑袋压得更低,然而眼睛却竖起来看着台上:“东海君息怒……东海君息怒……”

诚惶诚恐地说了这么两句,话风倒是一转:“……可是末将也没法子呀。东海君擒来的那家伙……是真境的巅峰了。身上还有好几件宝贝……东海君说叫末将给他点苦头吃,可刚开了门那厮就扑过来,一张嘴又吞了三位将军。要不是末将跑得快,也不能在这儿回话了。”

“东海君、东海君……您都夺不下他身上的法宝,别说咱们……”

水月先生——东海君——东海龙王听了这话瞪起眼睛:“什么?!你还没把他制住?现在呢?他现在呢?!”

禁琅将军便道:“……除了东海君,谁制得住哇。还在狱里转悠呢——末将已经吩咐人都撤走了。想他一时半会儿还冲不破水狱的禁制……”

“怎么不早说?!”东海龙王抬手指着他,“你——你——你!”

如此叫了几声,猛地将袖子一甩:“罢了、罢了!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