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朗声大笑:“老夫能指点什么?老夫想说的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一些人胡子都白了,也想不清楚,看不明白!道理更简单,是他们的心被油蒙了。一个个光想着坐享其成,坐地收租。一点心思也不用浪费,老老实实,当个米虫。全都靠着朝廷优待活着……可朝廷也像过日子,顾着这个,顾着那个,结果这个也不干活,那个也不出力。这要是能过得好,就有鬼了!”

杨一清冷哼道:“前不久陛下在奉天殿质问大家伙,说为什么你们的家越过越好,天下却是越来越糟。当时老夫无言以对,觉得是士绅官吏拿得太多了,难道要把士绅官吏都杀了吗?那是不是连老夫也砍了?”

杨一清呵呵一笑,这次他的目光落向了蒋冕,“阁老,这一次王岳给了老夫答案,谁也没想着把士人逼到绝路,相反,若是士绅官吏,能够顺应大势,甚至可以获得更好的收益,得到更多……不知道阁老以为,老夫的看法如何?”

杨一清笑呵呵询问,虽说他语气和善,但是势头却压了首辅一头。连杨廷和都敢叫板,你蒋冕又算什么东西?

而且老杨把矛头对准蒋冕,其实也透露出一个信号。这一次针对田赋的改革,虽说是从武定侯郭勋开始的,但真正的刀子,还是要落在文官身上。

毕竟占有土地最多,对老百姓损害最大的,还是那些士绅官僚,他们广泛存在各个角落,而且深入老百姓中间,唯有解决了他们,才能真正解决大明朝面临的难题。

与其说是一场经筵,不如说是王岳给保守的士绅划了一条出路……蒋冕眉头深锁,他当然知道杨一清站出来支持的原因所在。

这老货和他背后的晋商,算是整个大明朝,最会做生意的人,王岳讲的这些,简直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

就算让杨一清自己说,都没法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个王岳,比老东西的儿子还要亲!

毕竟就算是亲生儿子,也做不到这么称心如意。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传统士绅来说,这条路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

放弃收租,转而经商,靠着经商,能赚更多钱……怎么看都不是那么靠谱。收田租,那是旱涝保收的事情。

即便遇到了灾年,也不会吃亏,甚至还能趁机多吞并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