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不知在什么时候模糊了。

她早就过了为爱情故事而掉眼泪的年纪了,在研究过上百部爱情电影之后,说她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

但现在,眼泪就是这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彻底明白角色的所思所想,明白导演的意图和想法。

故事里,唐景树随着一封封的信,翻出了一段段有关过去的回忆,最后借书卡上的一幅画,让她猛然明白了那些不确定是不是爱,所以悄然滑过的感情。

她也是一样。随着韩觉一首又一首的歌曲,越来越多她以为忘记了的回忆,重新浮现心底。知道了那封遗书的内容之后,她终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和伤心,承认了自己的确动了真心,当初被她忽略的感情,又点点滴滴汇聚到了她的心里。从此那些被她认为糟糕至极、想起来都是气的回忆,突然有了新的意义。

可惜,哪怕她再符合角色,她也没法站上舞台。

就像故事里的唐景树再也来不及对错过的感情做些什么。她也一样来不及了。

从她发誓发狠要往高处攀爬之后,她的人生里不管错过了什么或抛弃了什么、谁绕了路或谁没来得及相遇、丢掉珍贵的东西又或者没得到某样东西,她从来都不会真的觉得可惜。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悔恨,去懊恼。

当时的韩觉,对她来说就像一件尺寸错误的外套。她实实在在获得过温暖,却嫌弃它不够华美,不够合身。可是多年后,当她有了很多很华丽的外衣时,却再也没机会感受当初的那种温暖了。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真正的悔恨和懊恼,到底是什么滋味。

翁楠希看着书桌上那张她看着他笑的照片,怔怔出神。直到脸上泪水失去温度后的冷意将她激醒,她揉了揉眼眶,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才发现自己在书房坐了一个通宵。

回头看向照片边上的盆栽,抚着宽厚的叶子,带有鼻音地小声叮嘱道:“不要跟别人说啊。”

植物是没法回答人类的问题的。翁楠希控制着叶子上下摆了摆,模仿人类点头,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一些。

她的家中不养活物,一是嫌动物把家搞得乱七八糟,二是没功夫给它们擦屎拭尿,三是不想回应被无条件信任的感情,担不住,也不想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