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愿力对于大妖魔而言或许不值一提,若是转化为灵力,于他而言也并看不上眼。但此刻这愿力虽少,却并不能被他驱使,也一时间没法儿排出体外。就好像身体陡然之间被无数细长钢针穿插固定住、他竟是动也不能动了。

据说有一种刑罚是将人的头皮割开一条缝隙,灌水银进去,便得到一张完整人皮。此刻愿力虽然不是有形的水银,可在神魂这一层面却有异曲同工之效。难以言表的痛苦令李云心咬得牙关咯咯作响,之所以继续坚持着不让刘老道进来就是因为他觉得,虽然情况和他预料得大相径庭,可是……似乎还有点作用。

愿力的确在带给他痛苦之余,还在冲击那道禁制。这施展禁制的符咒大概是某位道统高人所作,坚实牢固。但这愿力似乎也的确有效。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冲击洗刷,李云心的确能够感受得到禁制在一点点“松动”。

然而此刻他的痛苦已经快要到忍受的极限,只盼望外面那些膜拜的人快点散去,好让他慢慢将这愿力想法儿吸收了,再去“通明玉简”里好好查查,除了“易证可得”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如此又熬了一个时辰。等到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之后,庙里终于没什么人了。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活动,要说乐子,大概就只有夫妻床第之间的“乐事”。因而人睡得早,他也解脱得早。

愿力不再增加,他就收敛了心神,开始尝试吸收这东西。

此时他还不清楚人类修行者吸收愿力乃是大忌。只觉得这力量来得轻松自在,倘若每天被人拜一拜就可以变强变强再变强……那何乐而不为?

这愿力难吸收,就好比油难溶于水。但他再三尝试,发现既然无法相互融合,干脆就不要融合了。让这愿力也成为“山”的一部分,就好比将油和水混在一起,再用力摇晃——虽然最终还是水团裹油团,但终究成了一整杯液体。

这么一试,他更觉得自己找到了诀窍——有了这愿力参杂其间,的确有一些灵力可以透出来了。愿力,就好像在“山”上开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他花半个时辰来做这件事,并且打算以后将这件事进行到底。他修了十几年的灵力,这些愿力对于他的“山”而言连就牛一毛都算不上,他觉得还得更久的时间,才能彻底将“禁制”这事儿搞定。

这时候,刘老道从后门进来了。

春日夜里并不甚寒冷,还有花朵草木的微香。老道这时候喝了酒,觉得身上微暖,口中鲜香犹在。又想到庙里多了一笔进项,整个人就像泡到了温水里一样妥帖舒适。

他关了后门,一边哼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两句不晓得哪位画道高人前辈在千年前作的诗,一边溜溜达达往自己的厢房屋里走。走到池塘边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主屋李云心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