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先斩下了挡在两人之间的白色纱幔,再掠过乔刘氏的手臂,拉开一长道口子。随后……去势忽地一慢。像一条游龙忽然失掉了神通,沉重地折了下去,砍在石桌上。

杯盘碗盏碎裂的声音和三个人惊慌奔逃的声音混在一处。乔刘氏叫得大声,乔佳明叫得更大声。但三个人嚎叫了一阵子之后忽然意识到……老人没声儿了。

并且听见沉重的大刀当啷一声落地的声音。

再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发现老人已经倒在地上。额头先磕到桌沿,再磕到石凳,而后落地。口中喷出的血和额头溢出的血将须发染红,看着竟像是死去了。

乔佳明愣了好一会,才推开哭着嚷自己要死去的乔刘氏,拿脚尖踹了踹孟噩。见他没有反应、不像使诈,才走过去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

然后一缩手,咬牙切齿道:“这老杀才!竟然还没死!反了他了!杀人!”

他说着,就借着酒劲儿去够地上的大刀。但毕竟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饮多了酒,加上这刀又重。一拿,竟然没拿起来。

就听见乔王氏扶着凉亭红木柱,颤声说:“罢了罢了,先留他一条命吧。绑了送去府尹那里。大郎死了……孟噩,正好。家仆里通外匪,反正他年轻的时候,听说也是个贼盗。李府尹……他不正说要寻个由头么?这不就来了。”

“老仆里通外匪?啊?”乔佳明瞪圆眼,“谁会信这种事啊?”

“就因为难相信,才觉得是真的。蠢。”乔王氏阴沉着脸,看看乔佳明,又看看哭哭啼啼的乔刘氏,“况且这老东西……平日里和谁亲近?你忘啦?”

“啊?”乔佳明眨了眨眼。

“唉。”乔王氏叹了口气,“那刘老道啊。两个人平日里不是常会一起饮酒?你不是想要后街那龙王庙?李府尹前日里不是说,没个由头好动手?这便有了呀!”

乔佳明这时候才一拍巴掌,浑然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又在酒精的作用下得意起来。先得意了一会儿,又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正想呢。哼,原本我也没想要为难那老头。可谁叫那小子——嗯?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管他叫什么。嘉欣妹子我还没碰一根手指头呢,他倒是,嗯?那天还打我?看他那油头粉面的样子就不是好货色。刘老道的徒弟?嘿,我可知道那些腌臜事!什么道童?童子?可不就是给玩儿的?那些说修仙的,哼,哪个不弄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兔子?叫什么来着,叫……嗯……后、后……”

乔王氏微微皱眉,似乎并不喜欢听他说这些话:“你日后到了堂上,可不能说这种事。管住你自己的嘴。这次也是李府尹缺了银钱,才看得上那龙王庙。在平日里,他一个府尹,一年就几千两银的进项,哪会为了一间宅子惹这腥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