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声音戛然而止。睚眦一掌劈在他的天灵盖上,整个人立时爆成了一摊黏黏糊糊的血肉——果真是个不修道法的凡人。肉身既毁,残魂摇摇晃晃地飘荡起来。睚眦又将手虚虚地一握……

这残魂也被打散了。

然后才地哼一声:“不自量力。过些日子攻下了云山,再些时间将这个什么木南居也清剿了。只是可惜了那四五万的残魂!”

琴君笑了笑:“罢了。先下云山吧。而后这残魂的事……哼,木南居也不过如此。当真以为我们要倚仗小白了。只是往后要看紧了些。倘若再被偷了去……”

他说到这里,往脚下看了看:“可就不够他们吃了。”

也不晓得看的是那金角狰,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听了这话睚眦的神色微微一凛。随即又道:“但,少龙主,此前似乎是假圣人被识破,玄门内部反目。然而刚刚他们竟又反扑过来,瞧着应当是共济会从别处抽调回了原本被分出去的人,如今阵脚也稳住了。这么一来……咱们只要残魂的话,情势还在掌控中。但若要攻下云山……”

“我还是都要。”琴君微微一挑眉,“休整一日一夜。然后再压上去,将那些道士都引过来。接着……就该叫他们统统都死了。而后我们再上云山。到那时候,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睚眦应了一声。

于是巨大的金角巨狰继续向前走——两旁的地上则有无数妖兵妖将在步行。

他们踏足处已经看不到地面,尽是泥泞的血肉、尸体。其实还有另一些东西——便是残魂。但寻常人、妖,都不会闲来无事开阴眼。譬如此刻——倘若有人开了,举目所见皆为密密麻麻的、死状凄惨的残魂立在地上,其间还有生灵在穿行。漫说走路认路了,就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闹不好瞧见的都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谁会给自己找这麻烦?

因此连琴君与睚眦都没有注意到,其实之前一直有一个大胆的阴魂,一直站在金角狰的脑袋上,听三人说话的。

阴魂在这里呆呆地站了好久,仿佛漫无目的地游荡到这里一般。实际上这附近也不止有它——狰身上,仍有许多别的游魂的。这片土地上曾发生激烈战争,甚至数次易手,残魂的密度已经达到了密不透风的可怕程度。

倘若琴君与睚眦施展什么神通觉察了它的存在,只消一挥手它就会被抹去。但竟没有——金角狰体型极其庞大,一只大象的高度也不过刚刚及得上它的膝盖罢了。两人在这狰身上谈话、又是在己方阵中、说的也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岂会时时刻刻都高度警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