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之间,就觉得那体内别出的仙芽便是一动,身上微微发出极淡的青光来,只是这青光稍纵即逝,别说旁人,就算是原承天自己,也是恍然不觉。

不过那灵识却一下子延展出去,竟是这整个天一城都无法容纳了,原承天原以为这是神识失而复得,正庆幸这神识两失之后,终可三得,可细细辩来,此灵识却无神识那般具备生杀予夺之力,而比之昔日的灵识也更显虚无,竟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无意中将这奇异的灵识在四周一扫,忽觉这四周修士的喜怒哀乐之情,竟然尽在心中,虽不能尽数得悉,可就算是这浮光掠影般的一瞬,却也让原承天莫大欣喜。

这奇异的灵识竟是略具测心之能,虽暂时无法与周方晴的测心之术相提并论,可方晴的测心之术,再无提升之机,而自身的测心奇术,却是有无穷提升的可能了。

原承天暗忖道:“莫非这便是禅识不成?我听说那禅识最是难修,便是禅修之士,若不到玄修境界,那禅识也是修不得的,也和仙修之士一般,只能修得灵识罢了。看来今日碑上符文,触发天机,竟使我无意中修得禅识了。”

由此想来,人之一世,果然尽在得失二字,自己于伽兰城中处处施展不得,几遭毁身之厄,却因一尘大师的一句点拔而明悟,就此得窥禅修门径,而若非当日进入禅修门径,今日纵是见此碑文,也定是悟不出来这禅识的。

人生遭遇,便是这般环环相扣,若是不处处用心,便是处处失机了。

既知已修成禅识,不免留起心来,细细辩去,就觉得这禅识果然与灵识大不相同,其探查范围之远,或可达七百余里,这也就罢了,那禅识的好处,首在轻虚若云,纵是加诸于他人之身,他人也是浑然不觉。

而灵识却是修得越强,他人越能感受极深,一经相加,他人立时警觉,是以在仙修界中,修士若是路上相遇,若加诸于灵识,就是失礼之举了。

而禅识的另一个妙处,就是可以洞悉人心变化,虽然这种洞悉也只是泛泛,并不能像测心之术那般,穷究他人的内心深处,可就算是泛泛之识,也自有无穷好处。

正如那碑文上所言,这世间最强之物,不过人心,只因仙修之力有时而穷,而人心变化,却是难测,俗语之中,就有“白首相知犹按剑”之语,看来就算是相识一生,也未必就能洞悉他人心机。

如今原承天既是修得禅识,于人心洞窥,自然是占了许多优势,或可在紧急之时,救得自己的性命了。

而碑文又云,这世间最弱之物,亦是人心。

原来人生天地之间,最是渺小若尘,一旦遭逢喜怒忧思悲恐惊,那至强的人心,就翻成惊弓之鸟,最是脆弱不过,俗语亦有一言道此情形,便是哀莫大于心死。正所谓攻城莫过攻心,人心既是脆弱至斯,一旦寻隙攻击,则此人修为再强,又有何用?

原承天既是修成禅识妙术,其心中喜不自胜,正在那里细细琢磨之际,忽觉一束青光照定自身,而广场上千千万万的仙修之士,也齐将目光扫来,就此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