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他抖擞精神、以为自己至少会成为幕宾参军时,那昔日拒绝他加入北府军、今日又莫名成了他顶头上司的黑塔大汉鲁大远,竟然安排他去做了管杂务的参事!

他曾亲耳听到鲁大远对劝他多多照顾自己的主笔参军道:“是,他褚子陵是少将军跟前的红人没错,可他初来乍到,不晓咱们骁骑营的核心军务,让他来指点,不就是瞎子摸象,能摸出个什么道道来?再说,他以前也是在少将军身旁做杂务的,从熟悉的事情做起,总不会差。等他对骁骑营有了个了解,到时候再往上提,也不算迟。”

字字都没错,但也是字字恶心人。

褚子陵咽下满腹怨愤,堆出一个有些潦草的笑,转身去取墨锭了。

一路上,不停有下级军官向他请教杂事,不是下次何时征粮,便是巡逻小队抓了一个疑似探子的人,要往何处关押。

直到他进了存放杂物的军帐,才得了一个短暂的清静。

迅速在一干杂物中取到一方劣质的墨锭后,褚子陵甚至不想出去了。

他在帐中坐下,扶着脑袋,满耳犹然是“褚参军”、“褚参军”的询问声。

褚子陵把脸埋在掌心,无声地骂了一句。

褚子陵离了时停云,到这边陲小镇喝风饮沙,已整整三月有余。

他没有了和公子共享的小厨房,没有了可以每日一换的衣裳,没有了单独的羊皮帐篷,甚至需得和另一名参军用同一顶,在主营和几处主城内培植的心腹更是统统与他断了联系。

公子没有交代任何人,要对褚子陵多加照顾。

这也的确是时停云的性情,行事潇洒,若是婆婆妈妈地交代这个、叮嘱那个,反倒与他行事作风不符。

但褚子陵却在这短短两月间,尝到了何谓拜高踩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