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停云身量高,足有八尺,手长脚长,以前打仗时,他也不爱睡床,最好也不过是一卷竹席、一席薄被,随便打个地铺便罢了。

然而,这回他身边偏偏跟了个万事琐细的阿书。

阿书死活不同意他打地铺,说是今日在路上见了蜻蜓,傍晚的云又低,晚上八成是要落雨的,睡在地上容易过了寒气,公子如今年轻还不觉得,等年纪大了若是关节受损,那是大大的不妙云云,唠叨得池小池关节痛。

正如阿书所言,戌时左右,外面便开始飘起了小雨。

因着是初春时节,还有些寒意,因此阿书特意取了厚被褥,灌了汤婆子,把公子师照顾得妥妥当当。

大约戌时三刻。

褚子陵去看过鸽笼、支好苫布后,又被昔日同上战场的几个熟人叫住,谈笑一阵,方打着油纸伞返回公子帐边。

一抹火光在帐前小幅度腾跃。

褚子陵撑伞上前,瞧见是李邺书在生火。

火光把他的脸照得通红,面前的小铁锅内泛出阵阵姜香。

褚子陵主动走上去打招呼:“给自己开小灶呢。”

李邺书被火力热出了一头细汗,不住打着手里的小扇:“你还真是嘴壮,闻着味儿来的吧?”

他拿了一只小瓷碗,盛了一小勺递给褚子陵。

褚子陵接过,玩笑道:“这么少啊。”

李邺书合上盖子:“这是去突厥人那里买的紫姜,听说治胃寒特别好。你跟公子师体质不一样,胃不寒,火力还壮,少喝点,尝个鲜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