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停云耐心地听严元衡说完心内所想,道:“素常也有一想。”

严元衡:“你说,我听。”

时停云道:“皇位尊严,非是一顶寻常冠冕,容得你与旁人推来让去。元昭自知才学不如你,退让多年,也荒废自己多年,你说乞一亲王之位,说走就走,又怎对得起他多年付出?”

此话恰点在严元衡心中那点郁结之处上。

“而皇上多年宠爱,言妃多年企盼,又岂是说抛就能抛的?”

言妃,便是严元衡母亲遭贬斥前的位分。

时停云缓缓道:“我赞同元昭及时行乐之理,但你我性情如此,毕竟不同于元昭。你有严家江山,我有北府一军,皆有牵挂,而牵挂终是难抛。”

“严家江山交由他人,或许另有一番辉煌;但我想看看,它如果在你手里,会是什么样子。”

严元衡望着时停云,恍然觉得,他仿佛比自己多活了十几年,言语间清醒,理智,苍老,又温柔。

“可你……”严元衡听见自己的声音,难掩心痛,“你又要如何办?我们……该当如何呢?”

“你我心意已彼此相通。我时停云,此生再无憾事了。”时停云言笑晏晏,“我以前……犯了一桩大错,合该为枉死的冤魂赎罪。我若是再霸占严家王朝之人,未免太贪心了些。”

严元衡猜想,他说的“大错”是错信褚子陵。

他宽慰道:“错不在你……”

“错自是在吾。我不会推诿。”时停云道,“吾时停云此后一生的志愿,便是为守严家江山、护百姓平安而死。”

严元衡再不发一言,只看着时停云,不知是失望,还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