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坐下了,手在膝盖上蜷着,拘谨的,没有去碰那茶杯。

“回来怎么都没和我提前说。这么晚了,还有公交到学校?”

“……嗯。”

“那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少年静了一会儿,低头抠着自己牛仔裤上的破洞。

“我妈还是想让我退学……”

谢老师沉默了。

已经是大学生了,学生选择读与不读,学校没有权力置喙,她和眼前少年的母亲谈过,承诺给予特困家庭学费减免,希望母亲能够容许孩子把辛苦考上的大学念完。

但是那母亲尖利地拒绝了——

“读什么书?学中文?谁不会讲中国话?你们就是骗钱的1

她耐声耐气地和那母亲讲理:“孩子很有天赋,您看,都已经大二了,半途而废是不是很可惜?何况再等两年学完出去,他在社会上也好找工作,我问过他,他以后想当老师呢。以他的成绩,考个教师编制不成问题,这是孩子的梦想,教师工作又稳定……”

“他当不了老师的!你又不是没看到他的脸1

母亲一句话就像钝刀劈下来,斩在无形的电流之间。

谢老师感到很愤怒,可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我现在就要让他回家打工!家里没钱了!不要浪费时间!那张脸——那张脸……读了书,又能怎么样!哪个学校会要这样的老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