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继威的嗓音有些哑了,他清了一下喉咙,但还是很浑沉:“……她说完,她又在梦里笑,笑得有些像个疯子……我认为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地从那段往事里得到解脱。”

“尤其是在她生下了贺鲤之后,她发现她还是能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我不知道她内心是否有过后悔,但是她确实变得更加强硬了,很多时候连我都没有办法与她好好地沟通,她似乎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你妈妈的内心想法,现在已经没谁可以完全知晓了。但是贺予,我可以确定的是。”贺继威转过头去,望着始终躺在床上,几乎一语不发听完了全部内容的那个少年。

“……她曾经是用生命去爱过你的。”

“……”

“哪怕……哪怕她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了……我想她最内心的深处,也应该还留有一份和当初一样对你的爱。”

不是光线的原因,贺继威的眼睛是真的有些红了。

那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向一个人,完完整整地把那段痛苦的伤疤剥离展现。

“所以,无论如何……我觉得……你多少也应该……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善意……在她想重新关心你的时候,她是要踩着过去的刀尖,向你走过来的。贺予,看在曾经只有她一个人,不要性命也想要你活下来的份上。”

贺继威的声音更低哑了些:“你能不能对她好一点……”

贺予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贺继威似乎看到有一滴水光,从贺予一直遮掩着脸庞的手臂鬓发里,消失不见了。

而贺予翻了个身,不再仰躺着,而是背对着他。

“您出去吧。”他轻声地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