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种情绪很怪,不是哀伤也不是惆怅,而竟然是一种愉悦,好像回想起了一场精彩的竞技比赛。

“我们俩的师父死了之后,我佯作调查,实则是在清扫那些证据,而那些证据的不断缺失引起了李芸的怀疑。当然,他一开始并没有怀疑我,他很信任我,我知道他把我视为他孤独人生里唯一的朋友。他甚至专门提醒了我要小心这件事。”

“……多可笑。如果不是他对我有感情,相信我并非内鬼,因而把当时这些只有他调查出来的线索告诉了我,我便根本不会意识到他已经查的那么的深。”

“你可以想象他把我在作案中暴露的那些证据给我看时,却不知道我才是那个幕后黑手的画面吗?我们俩的师父说得对——他这样的人,才华横溢,但真的不适合做一线刑警。他看起来阴狠歹毒,实则太意气用事了。”

“而他的意气用事,导致他直接把自己暴露在了我面前。暴露在了敌方组织的头目面前。”

段闻讲到这里,顿了一下,烟在唇边未抽,道:“还有你刚刚说的那卷指认黄志龙娱乐公司地下室犯罪的录像带,最早其实也是李芸发现的。”

“!!”

“他没有给任何人看,只给了我。他当时好像觉察出自己处境危险了,他把录像带交给我的时候,对我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希望我能继续把这个案子查下去,还老师一个公正。”

他说到这里,扶额嗤笑起来:“警局那么多人,你说他怎么就偏偏挑了我做搭档呢?”

“我一看那个录像带,甚至提到了澳洲海外组织,我就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段闻道,“以他的能力再继续调查,我迟早是会暴露的。当时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直接策划杀了李芸,二,是我自己假死,免得他最后查到我头上。”

谢清呈问:“你为什么没选一。”

“……”段闻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干脆直接略过了这个问题,继续道:“当时我布的社会关系线已经差不多了,陈黎生这个正义警察老好人的身份,我也腻味厌倦了,我就借着这个机会摆脱了这个人生——卫容以为她真的杀了陈黎生,但她只不过是为我的解脱做了嫁衣而已。‘陈黎生’死于汽车爆炸案后,我便回到了曼德拉岛,花了时间在太婆的帮助下改换容貌体型甚至声音……这些年没什么人能猜出我的身份,除了你之外,能做到这点只有两个人。那两个当中还有一个人是瞎猫碰死耗子乱蒙的,他也不确定。”

谢清呈:“一个是李芸。”

“不错,他在我死亡之后仍然不肯放弃,最终还是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段闻这重身份,并且见到了改变样貌后的我。”段闻顿了顿,“至于那只瞎猫,你也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