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闭了闭眼睛,说出接下来这句话的时候,胸膛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又或者,我应该直接叫你,陈黎生?”

段闻闻言,寂静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倏地笑了。

他的笑容先是很浅,像是雪白蚕茧破开,露出一点一点耸动的黑色指爪,而后蓦地扩张,尽数张展在他那不再年轻但仍然非常英俊的脸庞上,犹如蜕变的蛾蝶咬茧而出,挣扎破笼,磷粉骇然的翅膀从凝涸着浆液的残蛹中蜕出,曝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哈哈……”段闻仰起头,笑容中竟有些终于不用再伪饰、甚至像是故人重逢时才有的痛快,“你真是一点也没有令我失望过,谢清呈。”

谢清呈缓缓地垂下了睫帘。

他一点也没有为这赞扬而喜悦,更不为自己命中了段闻的身份而欢欣。

他脸上很漠然,很麻木,亦可以说是弥漫着无边无际的冰凉。

谢清呈:“真的是你。”

段闻:“真的是我。”

又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猜着是我吗?”

谢清呈抬起眼,如同注视着陌生人,注视着这个自己曾经祭扫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嘴唇启合:“你先告诉我,贺予怎么样了。”

“他么。”段闻道,“没事。他没死。”

谢清呈目光狠戾:“你们究竟打算对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