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生还的人描述,曼德拉岛被改造成了一座处处都是陷阱的堡垒,它就像一头浮在海面上的怪兽,张开腥臭的巨口,准备随时吞没胆敢靠近它的人类。

没过多久,沪州看守所内又传来消息,卫容在供讯时因精神失常,肆意抖露与组织相关的重要信息,触发了她体内植入的保密芯片,那芯片瞬间向她体内注射了毒素,卫容抽搐着口吐白沫,在短短十余秒内就失去了意识,抢救无效身亡。

她虽死得痛苦又丑陋,但到底还是得了便宜,毕竟她还没有向社会,向被她害死的人公开谢罪,就已经毙于非命了。

诸如此类的消息让谢清呈眉目间的冷意越来越深重。

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微皱着眉,就连睡着时也未曾舒展。

来美三个月,行尸走肉,唯躯体独活,魂已不知随何人去,更兼忧虑打击,眼眸失明……分明在人间,却与地狱无异。

而贺予呢,不知是不是太恨他,在最初那个摩天轮下作别的梦之后,谢清呈再也没能梦见过他。

圣诞的时候,疗养院终于答应让谢清呈出门走一走。

当然,暗中是一定有人跟着的,他们不敢让卫家交代过来的人出事。

谢清呈穿上黑色毛呢大衣,那衣服似乎比他的人还厚重。他走在闹市街区,天空中飘着微雪,圣诞树亮着彩灯,路上是成群结队的人们——夫妻、情侣、亲子、一家数口……他们忙着节前采购,拎着大包小包地在街上走过,脸上洋溢着的是对谢清呈而言非常遥远的灿笑。

只有他独自一人。

他来到布鲁克林区,那里更是热闹——他终于到了这里,秦慈岩年轻时曾经求学过的地方。

老秦曾经和他形容过一家花店,说他除了去海洋馆之外,最喜欢的就是那家花店。老秦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带着些老头子的调皮,他说他读书时,最欣赏那个花店里的姑娘,艳丽的红头发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长着一点可爱的小雀斑,常年爱穿一套宝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系着刺绣着花店logo的亚麻色白围裙,姑娘在刷成孔雀绿色的店铺外忙忙碌碌,看到他路过总会高嗓门地招呼他来买一束百合花。

这家店是家族守着的小店,已经开了六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