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客房的书桌前,把那本刚写好赠言的《世界罕见病》大全放在了桌角,然后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门扉上镂刻着无尽夏花纹,他最后看了一眼,沿着长长的走廊,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是他离开贺家的那一天。

行李箱的滑轮在地面滚动着,他下了楼,准备往门口去了。然而,和现实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梦到了八岁的贺予站在草地上看着他。

“先生。”男孩唤他,然后慢慢地向他走近,“你的东西掉了。”

男孩抬起手来,递给他一方轻盈的白纱。

谢清呈怔了一下,他发现他的行李箱不见了,手里抱着的是一束初见时捧着的无尽夏。

“先生。”小贺予又一次重复着提醒他,“你的东西掉了。”

“……”谢清呈迟疑着,抬手接过了那一方轻纱,这一瞬间,忽然卷地风起,吹得他眼前一片迷离,待到他重新能看清东西时,贺予已经不见了。

他手里拿着的,竟也不再是轻纱,而是一沓不薄不厚的白纸,白纸顶端写着一行秀丽的字。

是贺予的遗书……

“各位警官同志……”

那段他再也不想看到的文字,就在这梦境深处又于他眼前浮现,谢清呈的心脏顿时像被注射了那种化解力量的针剂,连跳动的力气都要耗尽。

他感到痛苦,却流不出泪,眼角像被撕裂似的疼。

遗书上一行行的字化作天罗地网,将他困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