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没有理会那些科研员,他走进了房间内,目光径自落到了谢清呈的身上。

他看到这个马上就要成为活体供体的人,腰背挺拔地坐在桌前。因为失去了光明,谢清呈喝粥的动作变得很缓慢,他微微侧着脸,那清瘦的面庞在冷色调的灯光下,显出薄玉般的苍白来。

谢清呈完全盲了。

贺予看着他,莫名地,心里突然很闷很闷,如被狠狠锥刺——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男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聋者近愚,盲者多贤,因为聋了的人听不到声音,总会大喊大叫,显得莽撞,而失明的人因瞧不见东西,往往凝神,举止谨慎、安静,这是一种古老的说法,贺予曾在《春琴抄》中看到过类似的表达。

他还记得春琴抄呢,也记得曾经学着春琴抄里的男主,替谢清呈按摩足部,揣入怀里取暖。他也记得谢清呈,记得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思想已经被控制和强行植入改造了,他对谢清呈没有丝毫感情。

那种温柔应该全都消失了。

他脑内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该做什么,他隐隐地感到抵触,可那个声音像是巨兽在他胸腔中镇守着,压得他完全透不过气来。

他就那么看着失明的他。

麻木的。

窒闷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可是心又像被冻住了一样,没有泪流出来。

自始至终,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