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很高兴再见到你。”

他离开了。

谢清呈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没有设想过自己和贺予的重逢会是这样的。

贺予没有任何直接的埋怨,没有重提半点当年的旧事,好像过往一切都随着海面上的硝烟一样,早就吹散去了。但是——

“舅舅……”怀里温热的小东西动了一下,扬起头来望着他的脸,真心实意地关切着他,“舅舅……你为什么要难过……你不要难过,好吗?”

“……舅舅没有难过。”谢清呈道,“走吧,我带你去屋里休息一会儿。”

芽芽却抬起手,碰上他那只再也瞧不见东西的漂亮眼睛。

那里没有什么湿润,也不再会淌血了。

但是芽芽拿手轻轻地摸了摸,隔着他轻颤的眼睑,然后说:“舅舅,乖……不哭了。”

包房布置的都很舒适,谢清呈找了一间窗外风景最好的,在房间内坐下来,这过程中他始终没有说话。

他终于见到了贺予,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贺予语气温和,却一刀一刀地往他心里刺。

芽芽很识趣,舅舅不说话,她也不吵吵,反倒是笨拙地用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要安抚他似的。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她便又一次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谢清呈也感到非常疲惫,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心力交瘁感。

他便坐在躺椅上,将芽芽抱着,歇了一会儿。

也许是他的心脏实在太痛了,每一次跳动都觉得万分疲惫,他这一歇,竟然就变成了沉睡。沉睡中他模糊做了一个梦,梦到贺予回到了楼上,找到了这间包厢。

贺予在他躺椅边看了很久,低下头,轻轻将压在他怀里的芽芽抱起来,放到了旁边的大床上。然后他返回自己身边,低头凝视着他,一只手抚摸上了他被孩子睡得衬衫凌乱的胸膛,正贴着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