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救助到这里来的,说想见见那几个年轻人。

贺予谢清呈驱车赶到宝山疗养院时,庄志强正躺在加高的护床上,半眯着眼睛,似寤非寤。

“老爷子,我们贺院长谢先生来了。”护士轻轻唤醒了庄志强。

老人从浅眠中悠悠醒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聚焦。

“啊,是们。”庄志强的胸腔像是一台老式散热器,在费力运转着,往外散发着最后一点活人的气息,“是们啊……”

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被贺予阻止了。

“老爷子,您躺着就好。”

老人嘴唇颤颤的,每一次呼吸都很沉重,他似乎有非常多的话想对他们说,但话未出口,热泪就盈于眼眶内,继而潸然滑落下来。

“我……我没打扰们吧?”

“没有。”贺予说,“我们正好在外面有事,没睡呢。”

庄志强像是稍微安了些心,他擦了擦泪,紧紧攥着贺予的手:“……唉……我知道我快不行啦,我……我请们过来,实在是……实在是很想们说一声谢谢。”

“我来沪州好几次了,在外流浪了那么多年,想着自己一辈子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不知道为什么,临老了,过得那么难受……我这心里真是苦……”老子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重重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抹泪,“真的苦。要不是遇见们这些好心人,我可能……可能连个最后歇息的方也没啦,可能就死在马路边,凉亭里……过好些天,尸体才能被人发现。”

庄志强越说越伤心,情绪也逐渐激动。

看样子,他简直是想爬下床来,给最后收容了他的人叩两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