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我上班的点,传达室的许大爷瘸着腿把今天收到的邮件送到了我面前,一五一十地当面清点了数目,我签好了回执单,意犹未尽地再打了个大喷嚏,半溜鼻涕又跑了出来。

许大爷看着我笑笑,没做声,拿着回执单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懊恼地拿纸擦了擦鼻子,深吸一口气,开始一天的工作。

我的工作内容并不复杂,拆阅寄到局里没有明确收信人名的信件和邮件,再根据其价值上报;再就是拆阅或者检查那些涉军的没有明确收信人名或者无法投寄的可疑信件,再根据其价值上报。

这需要狐一样的眼力和猪一样的嗅觉去发现。

我的前任就是从一堆群众来信中发现了一个间谍网络的线索,立功受奖,荣调到别的部门去了。现在轮到我来了,我特么都要疯了,这不是人干的事情。

譬如有位大爷,给军委写信,操心出主意,从福建开始挖地道,挖啊挖啊,一路挖挖挖,挖到台湾去,只要锄头挥得好,活捉蒋介石,解放台湾岛。

还有一位中学生,自称发明了可以让水变油的添加剂,要献给国家,但他怕他的重大发明被外国间谍窃取了,也写信过来请求保护。

还有隔壁王师傅鬼鬼祟祟象特务,老是围着女孩子晾晒的内衣转;对面的周大哥唱歌哼哼哈哈听不清楚,像是在练莫尔斯密码;蒋先生见人总是习惯挥手象军礼;王同志老是说别人太年轻;给长城刷上油漆,这样可以在太空中看得更清楚;在喜马拉雅山打个洞,让暖湿的季风吹进塔克拉玛干沙漠.......

还有被外星人绑架,麦田里出现怪圈的;又被外星人绑架,地球终将属于三体的;还有那个外国人跑到中国来抓小孩子取器官卖钱的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又说是华侨来信,又说消息得到军方证实,吓得小朋友老是给我们写信,要解放军叔叔抓坏人,你倒是让外国人能到你那小地方去啊。

最烦的就是那些声称自己有特异功能,要给国家做贡献的,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可谁信啊,能不能别要侮辱我的智商。

好了,不说别的了。

开始工作。

我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那封信。老许,就是许大爷,会按照信封上提供的信息,按他认为的重要性分门别类,把重要的放在最上面,让我能第一时间看到,他做得隐秘,但如果这都不能发现的话,那我的四年情报专业就真的是白读了。

让我看看,这封信能放在最上面会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