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烈烈风里的那面心中的红旗(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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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如期而至,作为这片荒瘠土地的常客,并没有失信爽约。这个年岁里天气预报总不准确,但是朱日河人在长年累月与风暴打交道的过程中掌握到了自己一套判断天气的办法,实际上就是团里没有下通知,班长也通知大家要做好了迎战沙尘暴的思想准备。
沙尘暴的起手式是从这荒寂远处天际线出现了一条抖动着的黄色波纹线,然后耳边传来的是群牛的巨吼声,嗷嗷的,接着就变得像是滚滚而来的闷雷,轰轰作响,声音比那黄线的推进速度要快,由小到大,从喃喃自语到振聋发聩,只是那么一下子的时间,就只见还是远处的那一条黄线,已经显现出他真实的面貌,那是一道汹涌的近100米高的沙墙,向前推进着,越来越宽,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凶了,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这条由黄沙筑成的巨墙,也是一片淹没一切的汪洋大海,前锋又如海啸的巨浪,凶威滔天,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是漫无边际的黄沙扑打在玻璃窗前,马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屋子里一下子就漆黑一团,耳边只听到了那风呜呜的啸叫声,还夹杂着尖锐的一两声如同用铁锹铲起水泥地上沙砾的摩擦声,这声音中特别的声波,令人心悸,骆驼营的几间小屋子完全就被淹没在这漫天的风沙中,像被怒涛拍击又淹没的礁石,孤独的兀立在这片风沙肆掠的土地上。
二班的同志们对此自然灾害兴趣不大。没去年的风大,慕容武如是说,岳志秋也跟着轻飘飘的应和了一句,然后就开始捣腾他的新把戏,他原来准备用空白磁带给自己录几首清唱的歌,自编自唱很摇滚那种,这个想法刚一提出就被朱高飞严令禁止了!
后来,听说摇滚乐队里每人还要会一件乐器,他就有点着魔了,到处想去学门摇滚乐器,吉他、贝斯和架子鼓,哪一样都不是在朱日河这里可以轻易学到的,甚至在全国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不容易的。就算是最简单的吉他自学,也有一个最简单的困难摆在他面前,那就是——没钱!最后,他不知道从哪找到张摇滚乐队的杂志画片,知道了架子鼓的样子,自己变通用破水桶、罐头盒、加上锅碗瓢盆整了个简易自制架子鼓,如果不嫌吵的话,咚咚叉叉地还有点那么一回事的味道。
看在他沉迷其中也没耽误工作的份上,朱高飞跟他规定时间、规定地点让他练习,那还好一点,现在黄沙围城,到了他练习的时间点了,大家可不想被他的魔音毒害,到发电房凉快去,朱高飞安排道,岳志秋便收拾他的那套家伙什乐呵呵地走了。
一年一场风,从春吹到冬,这朱日河的坏天气并非是浪得虚名的,沙尘暴以来就旷日持久,把我们整天没日没夜地禁锢在了小屋子里,这才让人真心醒悟和深刻体会到自己的爱好是多么地重要。风沙之下,屋子里不见天光,只有靠小汽油发电机带动灯泡照明,发电机的质量还不太好,轰的一声,亮如白昼,然后又渐渐暗下来,周而复始,特容易烧坏灯泡,所以每天只安排几个小时照明时间,然后就是用油灯照明,再然后就是摸黑。
我每次都要抓紧时间在灯下画兔子的故事。我有一个笔名,叫做卡巴树,我曾经用这个笔名“写”过一篇文章,叫做《危险,让孩子走开》,还收到过一名自称是皖省庐州市中科大少年班马同学的读者来信,结果惹出了一番风波,当然和其它那些来信相比,这封信是最简单的,但也是最有趣的,因为那位“马同学”在信里画了一只兔子,一只很奇怪的兔子。
是的,我说的就是那封“蝴蝶”来信,你永远都不知道的那只来自未来的蝴蝶底线在哪里的那封信。“蝴蝶”有个梦想,想在我们这个时代看到一本名字叫做《我兔》的漫画发表,为此我们小组也在积极地开展工作,在全国寻找中青年优秀漫画家准备来画这么一本漫画,但是找了很多人,画出来的都不是蝴蝶在信中描述的那个味道。现在,我准备试一试,因为我自诩对蝴蝶,对蝴蝶所描述的未来还比较理解,对那种画风也比较喜爱和接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来试一试吧。
我最熟悉的历史当然是我们兔子在南边打猴子的那一段,于是我就决定从那里开始画起,刚开始的时候画得自己也不满意,想要讲述的东西太多,抓不住重点,只好推倒重来,把画了好几天的稿子撕成一条条,再撕碎,丢到我自己专门的垃圾篓里,再等到风停了以后,拿到外面去烧掉,心好痛。
那边也在埋头苦写小说的慕容武已经经历了100次退稿了,正在向101次努力前进,用格外感同身受、推己及人的眼神看着我,你看什么看啊,又不是为了什么发表,我们不一样,不一样的。
我只是为了努力把自己代入进去,我反思之后,发现自己还是不够调皮,过于内敛,身在山脚艰难跋涉的我体会不到蝴蝶他们那代人已经站在山腰时的那种心态,刚勉强吃饱饭的人不会知道也无法理解因为怕吃肉胆固醇高而又跑去吃野菜是什么感觉。既然编不出来,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用轻松的笔调来描写一段厚重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