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里出来,天色已不早,靳月站在街头一动不动,神色瞧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灯盏,年关将近,各种红绸,各种大红福字,街边的小挂饰,瞧着很是喜庆。

“你既问了,爹也跟你说实话,横竖毒已解,记忆会一点点的回来,就算我不说,你早晚亦是要记得的。昔年你落下悬崖的时候,是傅九卿把你捡回去的,这人找到我的时候,你还有一口气,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堆烂肉,全身上下无一寸不断,无一寸未伤。”

“若非他坚持,只怕连我都放弃了,日日用汤药泡着你,喂养你,天南地北的跑,天材地宝都往药庐里送。你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一年,醒来什么都忘了,我想着……如此也好,便与他合计,给了你新的身份。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靳家庄,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权当不知道你的存在。”

京都城的风,可真冷啊!

衡州的风,是暖的!

“少夫人?”霜枝担虑,“您没事吧?”

靳月摇摇头,“没事。”

“公子不是刻意、刻意要骗您的!”霜枝欲言又止,“他是担心您想起以前的事儿,也担心您会继续犯傻,为燕王府卖命,所以干脆瞒着您……”

靳月笑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不不不,奴婢不知道您是谁,但是少夫人您生病的时候,奴婢、奴婢往药庐里送过药,知道有您这么个人。公子素来性子冷漠,所以奴婢当时想着,您大概就是公子的心尖尖。”霜枝垂眸,“公子挑选奴婢去伺候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您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靳月长长吐出一口气,当你知道,这世上有人把你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所有的两情相悦和白头偕老,都是悄无声息的处心积虑。

“少夫人,您别生公子的气!”霜枝急了,“公子他身子不好,也曾犹豫过,怕耽误了您,可是、可是……”

靳月低头笑了,唇角的弧度愈发弯起,“这个傻子!”

有时候傻子配傻子,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