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添加罪证一样,他在心里反复论证着夏习清的滥情,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早一点抽身。

余光里,夏习清修长的手轻放在座椅旁的扶手上。这只曾经按住他胸口的手让周自珩心有余悸,让他这几天冷静下来的头脑再一次晕眩起来。

经历了前些天的事,夏习清和周自珩之间有了无法消除的隔阂,尽管他们之前的关系也算不上有多亲密。但夏习清生来骄傲,自尊一再遭到打击,即便对面前这个人有着巨大的征服欲,他也需要恢复元气的缓冲期。

周自珩以前的每个人,都会沦陷于自己伪装出来的假象,唯独他拒绝沉沦,这件事本身就在反复提醒夏习清——你这样一个人,没有人会真正爱你。

尽管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

不太愿意开口说话的夏习清选择睡觉,他看了看手里的蒸汽眼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它放在了一边,只是单纯地阖上眼睛靠在窗上。

周自珩看着被他放起来的那个眼罩,想起了第一次录制节目时他曾经被蒙住的双眼。

夏习清怕黑,密室里最开始戴上眼罩也是会引起不良反应的吧。

所以他才会赌一把,用最快速最直接的方法,试探这个房间是不是存在另一个人,帮他从黑暗中解脱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起伏,周自珩睡不太着,他翻看着之前一本没看完的量子力学著作。

下午四点半的阳光照在书页上,把光滑的书页照得毛茸茸,似乎可以看到那些洁白的细小纸质纤维在印刷字间轻轻摇摆,就像现在周自珩的心一样,发生着几乎无法被其他人所发觉的摇摆。

陷入半浅眠的夏习清稍稍将头摆正了些,闭着眼,随着头颅的扬起,他的脖子也长长的伸着,仿佛一只在阳光中陷入昏迷的天鹅。

周自珩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但他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漆黑的屏幕上反射着夏习清的睡脸。他流畅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像是平原之上一座孤零零的山脉,山下埋着的不是别的,是周自珩的心脏。每当那个小小凸起轻微滚动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地动山摇。

他忽然很沉溺于这样安静的时刻,尽管偷窥并不是一件多么体面的事,但这个时候的夏习清不会主动引诱他,不会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他就这样静静地存在于自己的身边,如同一个暂时偃旗息鼓的火山。

留恋富士山的樱雨雪光,却又畏惧随时喷薄而出的炽热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