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南舟叫他第二声,他才陡然从幻梦中转醒,呆呆地:“……啊?”

南舟:“俊良说的都没有问题吗?有没有要补充的?”

班杭精神仍是恍惚:“我不知道,大概,大概——”

话说到此,班杭也察觉自己状态实在有异。

不等别人下手,他自己先抡圆胳膊,下了死力气,照自己脸上重重抡了一巴掌,又发力揉搓了自己的面颊,把紧绷滚热的肌肉搓到发木。

有了这一巴掌助阵,刚才那些话语和信息,才后知后觉渗入他的意识和心内。

班杭记得,自己发觉情况不对、踉跄着来到崖边时,只瞥见了关俊良掌心里飘飞的、华偲偲的衣服残片。

赤黄交加的贫瘠砂石地边沿,布满指甲的细细抓挠痕迹。

崖边缺失了一块岩石,从断裂面来看,这石头根基也不算深,只是在这松散砂岩中勉强扎根。

而顺着雾云翻卷的崖壁下望,可以看到岩壁上有两个被脚尖蹬踹出的落足点,但只是薄薄一点凹陷。

如果双臂脱力,单凭这两个浅薄的落足点,是根本无法阻止躯体的下落的。

把这些痕迹综合起来,不难在脑中勾勒出一副混杂着浓重绝望感的地狱绘卷——

华偲偲在死前,被抛弃在万丈深渊的边缘,上下不得,只能靠着这一块稍动一下就会筛下细细砂石、摇撼不止的石头,双脚蹬着崖壁,靠着求生欲和伴生而来的巨大恐惧,苦等着救援,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深渊吞噬的命运……

在班杭被自己的联想逼到面色蜡黄之际,他听到南舟问关俊良:“华偲偲当时抓住了岩石?”

关俊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