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八的时候,公司几乎全放假了。他领了年奖,又被委派去日本出差。他也没什么意见,孤家寡人的,在国内倒尴尬。北海道多温泉,他打算直接在温泉里过年。

当天晚上的商务聚餐订在一家很有名的日本餐厅,一桌人,大多是黄皮肤的亚洲人,只有一个,红头发鹰钩鼻,是个体格魁梧的美国佬。

宋知雨坐在他对面,那个美国佬一直盯着他看,寿司未上,先用蹩脚的日语夸:“漂亮!漂亮!”

一个男人夸另一个男人漂亮,本就不是一件什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一直在他的脸和衬衫领口逡巡的黏腻视线,宋知雨心里有非常不妙的直觉。

宋知雨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礼貌疏离地说:“谢谢。”

饭吃到一半,美国佬端着酒杯过来,非要跟他喝酒。

同事正在埋头吃昂贵的刺身,没空搭理他。他推脱说感冒吃药,美国佬还要上手摸他的额头探探温度。

他百般无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金发男人躺在榻榻米上,翘着二郎腿玩游戏,问旁边的女人:“贝岭,严还没回来吗?泡温泉泡多久了?”

贝岭穿花色繁复的浴袍,发髻上簪了一支簪子,皮肤雪白,眉修得很细,顾盼婉转,装扮得像日本大河剧里面的美人。她对镜整理了一下簪子,“快回来了吧。”

话音未落,严越明单手掀开布帘,神情冷淡倦怠,头一低,分花拂叶似的进了房间。他的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漆黑发丝吸饱水,沉沉地垂贴在额头上,又被他尽数向后捋,露出完整眉眼。他坐到贝岭对面,手肘搭在桌沿,身上还有温泉的热气,蒸得他眼睛湿润,无端地多情温柔。

亚历山大从游戏里分神给他,也只能叹,男色诱人,难怪贝岭小姐多年痴心不改。

“亚历山大,你怎么把克里斯也叫来了?”严越明语气不满。他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旅行。年关近了,亚历山大和贝岭有意陪他,顺便找个地方玩,订了北海道的高级温泉别墅,私人专用,建在深山里,出行靠越野车,讲究的就是一个静和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