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仲由盯着李瑕,低声道:“记得当时我杀了五个重伤的同袍吗?我带不走他们,只好杀了,但他们已安顿好了家小。现在轮到我了,好在该安顿好的都安顿好了……李瑕,你若想做大事,一定要杀伐绝断。”

李瑕没有说话,似乎在估算着什么。

“你下过象棋吗?”聂仲由又问。

“嗯。”

“我以前常看右相下棋,算是懂一点,我觉得若是在象棋里,我不是车马炮,是卒,过河卒。”

李瑕道:“你受了伤,少说话吧。”

“这次出来前,右相送了我一句诗……前去尸山疑无路,后望血海知有疆。我本希望我这个过河卒每走一步,身后大宋的疆域就能多一步。如今想来……想来……”

聂仲由话到这里停下来,似乎不知满腔的话该怎么说。

他偏过头,不让李瑕看他的脸。

而天已黑了下来。

“登岸之后,分头走吧。”聂仲由再次说道,“食物、伤药、马匹,什么都没有,跟着你们,我会死的,让我自己去挣一个活命的机会……”

“好。”李瑕道。

林子与刘金锁的哭噎声响起。

“闭嘴,大丈夫哭什么哭,想害死谁?!用力划!”聂仲由无力地叱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