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两个年轻人风华正茂,春风得意,不想一转眼间已是国破家亡,白发苍苍……

更未想到,再一转眼,故友已逝,再无相见之日。

悲意泛起,涕泪纵横……

李瑕见此情形,愈感愧疚。

他从头到尾都没问过杨果愿不愿南下,钩考局的屠刀已经扬起,彼时确实未给杨果犹豫的机会。

但让一个六旬老者背井离乡,往后每个故知旧交逝世皆不得相送,依然让他过意不去。

他不知如何宽慰杨果,只站在一旁,听着老人的恸哭与追悼。

“裕之兄……我愧对于你……我食蒙古米,愧对于你呐……贪夫徇财,智士死名,我南渡偷生,你文史名世,合与江河万古……江河万古……”

良久,杨果哭到力竭,李瑕忙伸手扶他。

年轻的臂腕扶起老迈的身躯,杨果轻轻拍了拍李瑕的手。

“非瑜,你要记得裕之兄……他与我不同,比我有气节……”

“晚辈记得。”

“中都弃、汴京焚,天下丧乱,累世文献无存,裕之兄不仕蒙人,以一己之力筑野史亭,搜罗河朔篇章,编中州巨著,方使我中原人不鄙贱……中原人不可鄙贱啊……须有诗书……须有诗书……”

“晚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