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两人终于真诚了许多,不再相互用敬称,坐近了些,压低声音长谈。

“宫门题字,果真不是你手下人擅自所为?”

谢方叔道:“‘阎马丁当,国势将亡’,看似在骂奸党,实则触怒官家至深,将我等架在火上烤,我若有这般糊涂脑袋,还戴乌纱帽做甚。”

程元凤道:“那便是奸党自己写的?‘国势将亡’四字直指官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呐。”

“好一招飞冤驾害。”谢方叔长叹道:“昨日,官家召我进宫,谈及了当年吴潜之事……”

这事不用谢方叔说,程元凤自是知道。

淳祐十一年,谢方叔任左相、吴潜任右相,两人之间有些权责冲突、分朋植党,惹得官家大怒。兴昌元年正月,吴潜罢相。

之后,董槐任右相,此人刚直,弹劾丁大全,反遭其噬,被放逐出临安城,程元凤始任右相。

昨日官家召见谢方叔,意思也很明显了。

——你谢方叔先是与吴潜党争,朕信重你,连换了两任右相,但你没完没了是吧?又要和丁大全搞党争,在宫门上题字骂朕亡国之君?逼迫朕?

果不其然,接下来,谢方叔又道了一句。

“官家问我,欲为独相否。”

程元凤微微一凛,叹道:“言重了。”

谢方叔叹道:“阎妃、董宋臣等人日日向官家哭诉。我等外臣,有口也辩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