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惟正一愣。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被人这般吼过。

而案上那张地图已被揉成一团,砸在他脸上。

“杀李瑕?他站着让你杀?人家往剑门关一退,你这三万杂兵攻得下吗?!你看看这利州的位置,金牛道上一座小城,前后一堵,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地。到时谁当你是个总帅?!争着、抢着,拿你的人头去投降李瑕!”

汪翰臣也是已忍了三四日,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尽数抖出来,也自觉失态。

他拍了拍汪惟正的肩,脚步匆匆,又去安排兵马。

汪惟正蹲下,捡起地图,愣愣出神。

十九岁的总帅,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敬着,用献媚的目光看着……他曾感觉,天上谪仙也不过是自己这般。

结果,战事才有不谐,一切都被拆穿了。

蹲了许久,汪惟正才收拾好心情,往城中校场找到汪翰臣。

汪翰臣毕竟成熟,并未将方才的争吵放在心上,道:“总帅,依我之意,我们领城中八千战兵北上,余下的废……余下兵力,继续守卫利州。”

汪惟正似乎有些变了,点点头,问道:“粮草是否烧了?”

汪翰臣一愣,之后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们之所以走,怕最坏的局面而已。一般而言,利州能守住。”

汪惟正道:“能战之士早已被父亲、大伯带走,随大汗伐蜀。仅存的八千精兵皆在此,那两万驱口,真能守住?”

“守城不须战兵,能往城下抛木石就行。”汪翰臣道:“利州环山靠山,城高墙坚,两万人完全能守住不到八千人的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