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道:“蒙古那边,想的是不停地扩张,而扩张,最需要武力,也忌讳将领寒心。李璮不先举旗,忽必烈是不会动他的,否则损了名义,往后再要世侯归附便有影响。当然,忽必烈也不怕李璮反,反了,他也有信心镇压;

宋廷不同,三百年来要的是稳定、是保全。天子居于繁华安乐之地,没有武力压制将领,那只能用纲常礼法维持。君为臣纲,这纲常不能乱,否则,天下就也大乱了,保证纲常最是重中之重,猜忌武将便是家常便饭了。这是整个朝廷运行制度的不同。”

张文静盯着李瑕看了一会,笑问道:“真不知你这脑子是如何长的,为何看事情总与常人不同?”

“凡事要看底层逻辑,我若是宋廷,我也要派人除掉李瑕、张珏。实属正常。”

“谁叫李瑕真是个大反贼呢?”

……

过了一会,张珏进了大堂,扶起被他踹倒的炉子,又开始温酒。

“审过了,夔州路安抚使马千得程元凤之秘令……”

说着这些,张珏脸色愈发低沉,最后道:“今日若非你在,我死矣。”

“不一定。”李瑕道:“我若不来,你也不会出城。城内该没这么容易动手。”

“我真不明白……如此杀招,这是准备了多久要杀我?”

张珏依旧很失落。

李瑕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

“没甚不明白的,宗泽死了,还有岳飞,岳飞死了,还有韩世忠、张俊、刘世光。朝廷更喜欢他们这样的武将,或故作粗俗好色,蓄妾无数,不谈国事;或贪财好货,豪奢挥霍,染些奸佞名声;或畏敌如虎,御军姑息,无兴复志,朝廷喜欢的从来都是这样的武将。自保之道,君玉兄若想学,该是不难的。孟珙、余玠,错就错在不该口口声声‘收复’,收复旧京,收复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