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贤犹未发觉,还在对李瑕滔滔不绝。

“自建炎年间吴玠据守全蜀,吴家三世建功西陲,屡受君恩,爵高于王侯,川陕民间亦是有口皆碑,每有传颂。而吴曦一朝叛国,八十年功勋都毁于一旦,付诸东流!五十年来,叛乱之云烟未消,前事历历在目,李瑕、李节帅,好自为之,伱之声望,尚且比不了吴曦,而当今之右相也绝非韩侂胄有眼无珠之辈……”

“程元凤是否有眼无珠我不好说。”

李瑕终于开口。

他随手挥了挥手中的信,丢在钟兴贤面前。

“但不论说得如何慷慨激昂,我还并没有叛乱,不是吗?”

“你分明就是想……”

“大宋律例,靠一个‘想’字就能判罪吗?!”李瑕断喝一声,一指钟兴贤,道:“这与‘莫须有’有何区别?你们都是秦桧党羽不成?”

他扫视了一眼另几名已呆愣住的官员。

“程元凤一纸私信召我回朝,成何体统?他若有我叛乱的罪证,大可拿出来,直陈于天子,发金牌来召。或发檄文,召告天下人平叛,让忠于社稷之官员底气十足地剿灭我,如安丙、李好义、赵彦呐等人招集兵马杀吴曦,你们也来这般杀我,休在背后偷偷摸摸串联,孔安抚捉你们捉错了吗?到底是何人在违悖法度?!”

钟兴贤张了张嘴,想说一句“右相那是怕真逼反了你”,但说不出来。

这是背地里的算计,不得当众言说。

程元凤也确实没请出天子诏书。

七名官员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