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平静,不像李瑕与贾厚争辩时那般激动。

因为之前只是争辩,现在却是要做决定,做决定时更在乎“现实”。

李瑕想了想,并不马上回答,反而说了句题外话。

“汪忠臣也愿降我,我没接纳。”

“为何?”

“你们这些北地世侯值不值得招降,我须有个标准,思来想去,论迹不论心吧。”

李瑕并未放松警惕,手依旧握在剑柄上。

他的语气却很随意。

“若论心,人人皆可招降,却也人人皆可杀。譬如汪世显,他有过归宋之意,汪忠臣、汪德臣兄弟,也有安抚百姓之心;譬如你,哪怕到今天这一步,你依旧还想效忠于忽必烈,被我逼到没办法了,犹想与我讨价还价……你们这些人,保全家国、传承汉法的情怀有,但首先还是将家族置于首位。

人之常情,我若要杀,得杀光所有北人。

故而,我论迹。汪家安抚过利州百姓,但随阔端屠蜀,手底下亡魂远超其救活之数,该杀;你多次向蒙古主请命,救活过北地百姓数万,远超战阵之中死于你手的兵士,可招降。”

刘黑马并不领情,道:“你的意思,你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还该感激你?”

“不错,确是这意思,劝你要珍惜。另外,我不止给过你一次机会。”李瑕道:“成都一次,陇西一次,算上这次,我若决心要杀你们,你们可能已死了三次。”

这话有些难听。

但刘黑马反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