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帅方才说理解陛下,贾某虽不才,也可理解你的‘陛下’。”

“是吗?”

贾厚脸上讥意愈浓,学着李瑕的语气,侃侃而谈。

“赵氏,一整个赵氏,最恐惧者,并非外寇,因外寇可以和议。故而,赵氏懦主心中所惧,天下豪强是也。我理解他们,真的理解,换作我是赵氏,醇酒美人掏空了身子,哦,是被吓得在战阵上落荒而逃、是被吓得连子嗣都生不出,我还敢用河朔英雄吗?不敢的。连手下的将领我都好害怕,‘他造反了怎么办?虽然他没反心,但他有这实力啊!’我连文官都害怕,‘文臣们为何在齐心协力,他们想做什么’……”

说到兴起,贾厚极尽讥讽,直说了很久很久。

他有太多可说。

李瑕闭上眼……

一代代王朝从来如此。

雄主不需要太多的党争与制衡,庸主则必须靠制衡来稳定政局。

至于弱主当朝,党争必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主弱则必有臣子揽权,于是连不愿卷进党争的忠正实干之臣也只能卷进去,无一人可幸免,直争到不死不休。

贾似道身在局中,没有强主支持,还低着头想去打牢宋王朝的基底,但却不知在他背后,已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

故而,吴潜遏力反对赵禥继位。

这大宋王朝国势将亡,如山崩地裂,无人可挡。

聪明人已能大概判断出天下形势,尤其是北人……

“言之种种,李节帅所言之‘耻辱’,南人之耻辱!而我辈顶天立地,危可护一方安定,战可荡平四海,太平时节,则可承诸夏衣冠。我辈方为汉人,南人……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