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了片刻,没见其再呕出来,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收拾起了屋子。

等忙乎完了再进来,裴椋已经替姜姝换好了衣裳,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床上因虚弱昏昏欲睡的人。

这一折腾,外头的天色已经慢慢暗沉了下来。

春杏轻轻地退了出去,在外屋添了一盏油灯。

姜姝呕完后,周身都脱了气,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随着那夜色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屋外灯盏里的光晕溢进来,朦朦胧胧地落在她莹白的脸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显得虚弱苍白。

裴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背,直到听得了她均匀的呼吸声,才察觉出自己的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自己体会过什么是失去,便也深知其中的滋味。

他本以为他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不会慌乱,不会害怕。

以往的十几年内,他便是如此告诉自己的,所有的都失去了,便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害怕。

是以,在那条漫漫的复仇路上,才能做到无惧无畏。

如今新长出来的这一根软肋,虽不是最初遇上她开始就生长出来的,但也绝非是最后一刻,才突飞猛涨而来。

而是在他与她相处的日子里,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地长了出来。

头一回意识到心头有了牵挂之时,大抵是在江南的知州府上,在冲出那场重围之时,也是他心头第一次想过要让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