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卫北洋水师大沽船坞码头之外。

此时正是一片冬日萧瑟海景,码头栈房内外,都少有人走动。只有一些穿着棉猴的苦力,在水勇的吆喝声中,朝停靠码头上的几条船在运送物资。

大沽船坞铁厂冒出的灰蒙蒙的烟气有气无力的直上苍黑色的天际。海风一扯,就缕缕四散。

就连渤海的海水,都是青黑色的。

码头停靠着两条兵船,都在船尾飘扬着三角五爪金龙旗。两条船大小差不多。船头都有两条金龙争日的船首标。在青黑的海面上浮动。

一条船是单烟囱,两个高高的前后桅盘树立,各种缆线拉得密密麻麻。船首一座双联的克虏伯海军大炮,连黄铜炮口塞都擦得光可鉴人。后面还有一门单装的克虏伯大炮,却被炮衣裹着。黑布缠头的水手们,有的在忙着搬运物资,有的在用磨石刷着甲板。

一名顶戴花翎的武官,却在船尾甲板散步。他的脚边,跟着一条黑背的狼犬。那军官周围无人,自得其乐的在逗弄着那条狼犬。

此人却正是和徐一凡有一面之缘的邓世昌。

紧贴着他军舰外舷的,是一条大小相当的铁甲兵船,规制和邓世昌的坐船相当,只是前主炮也是单装。这条船上水兵们都挤在舷侧看码头水勇督促着苦力搬运补给物资。嘻嘻哈哈的声音响作一片。正是预计和致远一同结伴巡曳的来远号铁甲巡洋舰。

来远舰的管带丘宝仁,才实授的管带缺份。早就袍帽整齐的候在码头上,十来个戈什哈整整齐齐的站着。矮壮结实的丘宝仁丘管带来来回回的在码头上踱步。

今儿是李中堂心腹杨士骧亲送那个二杆子道台放洋。那姓徐的可以敷衍,杨莲房可不能不敬!

至于邓世昌不乐意下来和他一起亲迎,反正邓世昌官儿比他大,资历比他深。他摆这个矫矫不群的态度,就由着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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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一行车马逶迤而来,当先两辆绿呢车围的马车蹄声得得。杨士骧的车马,即使只是出来送行。跟随的顶马,官衔牌,引伞都一样不少。车辕上还站着两个管事,一路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