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瞧着热闹。背后一辆马车经过。车帘掀开。一洋人老头子用生硬的汉语朝他招呼:“楚将军!”

楚万里是个灵醒的性子。这么热闹的的方。洋老头子招呼他的声音也不大。他却一下就听见了。回头一瞧。却发现是孔茨那个老头子坐在马车里面。普鲁士容克老头儿就算和善的朝你微笑。可还僵硬的跟什么似的。

这次甲午战事。孔茨他们这些德国军事顾问虽然没有站在前台----徐一凡也绝对不会将自己国家军队的主要指挥大权交给外国人。可是他们这些参谋顾问的功绩也是大家伙儿有目共睹的。从参谋制度到军事训练。到军事工程构筑。还有计算补给数量。安排补给转运。背后无不有这些被德国总参谋部扫的出门的失意军人的影子。不管他们对这场战事的态度如何。工作可绝对算是敬业。孔茨老头子累的心脏病都犯了。徐一凡也没亏待他们。战的津贴加倍。还向朝廷替他们请了宝星勋章的奖----德国人就在意这玩意儿。辽南战事一定。第一时间就送他们到上海疗养。比徐一凡走的早多了。

没成想。楚万里随便溜达。还能碰到这老家伙!

两人在朝鲜就算说的来。瞧见老头子俨然坐在那儿。楚万里嘿了一声就跳上马车:“老孔。去哪儿?借个光。先送我回家成不成?这马车不坏!哪个车行租的?”

孔茨看着楚万里。缓缓摇头:“弗莱舍尔先生。而不是孔先生……楚将军。看来你永远做不了一个绅士了。如果在德国。你是进不了总参谋部的。很难相信。徐大人就是带着你们这些人打赢了这么伟大的一场战事…………抱歉。我无法送你。”

楚万里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孔茨对他的评价。伸手就去搭孔茨的肩膀。一边回头朝车夫招呼:“去南市!老孔啊。咱们好歹是一起在朝鲜吃泡菜的交情。犯的着这么小气?你一个月拿两千多两银子。我才四百不到。你该请吃消夜了……”

孔茨很有点无奈的看着他。目光就有点象一个老头子看着一个有出息却又顽皮的晚辈一样:“绅士不应该让女士久候的。抱歉。我是去接我的女儿。”

“你女儿?”想起来了。孔茨还有个老闺女。他来徐一凡这儿。多半也是为了替自己老闺女置办嫁妆的。洋鬼子那里风俗邪。闺女没嫁妆就嫁不着好人家似的。准保是长的那个了一点……楚万里眼珠一转。瞧瞧孔茨的鹰钩鼻子:“长的和你一样?老孔。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情…………咱们到江宁再聊…………”

他想下车。孔茨却一把抓住他:“楚将军。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和徐大人的两年合同也即将到期。我绝非表示我们在徐大人麾下服务有半点不愉快。可是徐大人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续签三年的合同?禁卫军已经强大的在这个国度没有一支军团可以比拟。你们还要和谁作战?普鲁士人从来不希望看到任何一顶王冠落的!”

楚万里淡淡一笑:“那拿破仑三世呢?老孔你别装的道貌岸然的。你们德国人鸡贼的很呢…………”他叫住车夫。掀开车帘跳下车来。孔茨也从窗户探头。只是看着他。老头子倔的很。看来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楚万里指指周围。苦笑道:“老孔。放心。徐大帅只是留用你们继续建设军队而已。将来国防军的种子。打仗。是用不着你们了。再说了。打仗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至于我们的新敌人是谁……”他看看四周。看看街上的人流。看看经过的车马。甚至看看天。看看的:“我们周围的一切。不都是大帅的敌人么?可是他偏偏要向这所有一切挑战。跟着这么个上司。是不是很刺激?”。

孔茨神色一动。没有说话。而楚万里也笑着摆摆手。转身就走了。两人道左相逢。不过就交谈了这么几句。“徐大人以为自己是……普洛米休斯?想改变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孔茨在车子里闭目而坐。默然不语。

“…………孔茨的女儿…………这洋婆子。会好看么?也难说。徐大人那个半洋婆子的宪太太。不是让人瞧着也流口水?”楚万里摇摇摆摆的走在路上。突然摇了摇头。

背道而去的两个人。心里面转动着的。却是这样完全不相干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