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东西,他不吃。秀宁也没有多打扰他,只是长久的在窗外,用无比爱怜的目光久久的看着她的这个直肠子弟弟。久久以来,一直被溥仰压在心底,从来不去想的问题就这样汹涌而来,直至将他淹没!他到底是谁?他到底该做什么?哪条路才是他该走的?

他自己无力挣扎出这个漩涡,下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现在的全部成就,全部骄傲和荣誉,全部走过的有意义不丢人的道路,都是徐一凡给的。现在的他,既然想不明白,也只能向徐一凡要一个答案!

主意打定,溥仰就沉着脸将自己军服军靴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穿戴完毕,大步出门,直奔督署而来。他本来就是戈什哈的头子,徐一凡的亲卫,进督署自然没有人阻挡。溥仰甚至没有留意到,一顶小轿,始终跟在他的身后,里头那双带着疼惜怜爱的眸子,一直目送着他进了徐一凡的督署……

徐一凡冷淡的目光一直在溥仰身上打转。这个当年抽了他一鞭子的贝子爷,也是他亲手磨砺出来的。如果说当初收下他当戈什哈,还有点闲暇无事可以报复着玩儿的味道在里头,现在,溥仰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禁卫军军人了。

他也知道这小子到底卡在了什么问题上面,他的智商,比这傻小子高上一倍那是肯定的。往常他倒也不大在意,多少大事要自己做,逆而夺取的道路上面,他要做的是全神贯注的抓住这大势,要顾及到身边每个人的心意,那怎么可能?天下如此之大,自然会有很多人抓住这大势,成为他徐一凡身后的同路人,也自然有很多原来的同路人,会从队伍里头掉出去。这些都无所谓,自己只要保证能始终站在这队伍最前面就可以了。

气运如此剧烈的变化,很多人在痛苦的做出抉择的时候,就已经远远的落在后面了。

不过这次,他愿意稍稍停顿一下,等待溥仰做出抉择。

只此一次,就为了他在朝鲜在东北,曾经那样在他的大旗下面奋不顾身的冲杀!

只是这个原因,也只有这个原因。不是象手底下有些人猜测的那样,他徐一凡始终用溥仰,就是为了给天下做出一个他能容满人的榜样。真到了气运鼎革之际,愿意在他徐一凡手底下充当这种幌子的旗人权贵,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能排出二里地去!

为了他那个漂亮眼镜娘姐姐和那对双胞胎小萝莉,那就是更无稽了。他徐一凡现在开口要女人,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收一堆担惊受怕的木头进门儿,只怕他回了内宅,越看越烦,那不叫放松,那叫受罪。手底下对他磕头的人太多了,还不如李璇那点小刁蛮你来我往的更有情趣。

溥仰在徐一凡冷淡的目光下僵立良久,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大声喊了出来:“大帅,溥老四求您赏个答案!属下糊涂,想不过来了,属下到底该怎么做?”

声音之大,连一直屏住气息的李星都被吓了一跳!

徐一凡哼了一声:“起来,禁卫军没有两腿都朝下跪的规矩……老子能给你什么答案!这答案还不是要你们这些家伙自己想明白,气运变了,你们该如何自处!老子没义务给你们这个答案!”

他语调森然,似乎预示着不祥:“老子做的是什么事情,你又不是不明白!装傻装到现在,也算够没心没肺的了,躲……就躲得过去?要不是你小子热肚皮顶着冷刀子冲杀过几次,老子管你想的是什么!想回去吃你的铁杆庄稼,脱了这身皮,滚蛋!吃了两百多年,瞧瞧你们这堆废物脓包样!再瞧瞧你们把这个天下吃得多么千疮百孔!多么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