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如爆豆一般的突然响起,只是在泥水雨幕中挣扎逃命地盛军前部。顿时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先人马纷纷倒地。一个军官骑马冲在前面,给弹雨打得连人带马都摔倒,手里的马鞭扔出去老远。盛军上下先是一怔。然后就是嗡的一声乱了营,他们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无可复加地地步,又几乎完全丧失了指挥体系,已经不能称之为一支军队了。当先的人头都不敢抬的掉头就跑。后面人还在不断的拼命涌上。在官道上挤成了一个疙瘩,子弹哗啦啦地倾泻而来,嗖嗖的在他们头顶掠过,大堆大堆的人没有被子弹打中。却被自己的袍泽踩倒在泥泞当中。

一辆大车翻了过来,车上地人掉了帽子,一头长发。却是淮军军官在汉城新弄的家眷。男扮女装混进了军伍当中。前面那么狼狈,丢了什么也没丢了女人。凄厉的女子哭喊也响了起来。将她们弄进门地军官却丢了武器四散逃开。到处都是一片惶恐地喊声:“鬼子!鬼子!”

军队已经炸了行列。在队伍当中地叶志超和卫汝贵都是一惊,然后就看着骚动向他们这里蔓延而来,无数人已经忘记了一切,丢枪弃甲的离开队伍四下逃走。作为个人没有军队这个组织,在异国逃散,也就等于失踪了!

叶志超和卫汝贵对望一眼,眼看着他们身边地卫队都要被冲动。向前方看去,只听到仙人山那里枪声一排排的作响,在雨幕中却看不到什么发射的烟气儿。小日本抄到他们前面来了!

卫汝贵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给雨淋的:“军门,咱们要夺路冲过去,不然就不堪设想!”叶志超哪里还能不明白?但是眼前军队的惨状,能不能有效指挥还是个问题,怎么冲过去?难道解散队伍,翻山越岭逃亡平壤?他丢光部队,李鸿章还会不会力挺他,用屁股想也能明白!

“天亡我叶志超!”他惨白着脸长叹一声儿,抖着手就去摸腰里的手枪,卫汝贵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军门,我纠集选锋死士,再冲一把!”

叶志超感激的看着他这位分统,抖手抱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达三,我已经方寸俱乱,要是能冲出去,我保你接我位置…………兄弟我真的已经心灰意冷了啊!”

卫汝贵抱拳匆匆一礼,也顾不得说话了,他和叶志超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当下就带着戈什哈马队直朝前冲,马鞭乱打,溃兵也没心思和他们计较了,只是抱头绕开就跑,马蹄下也不知道踏倒了多少人。

“悬重赏!募选锋!只要能冲过这个山口,选锋一人赏银五百两,现的!我卫汝贵保他一个副将游击的前程,实缺!”

身边戈什哈也纷纷跟着卫汝贵大喊,溃兵多半理也不理,掉头就跑,有些军官逃离了日军的火力范围,也站下来喘气。但是卫汝贵惶急的目光望过来,却人人不敢应声。

卫汝贵带着他的亲兵戈什哈直冲到日军火力范围之前,弹雨如泼而至,面前已经是死人死马一大堆,泥水混着血水,说不出的颜色。身边亲兵猛的一把将卫汝贵拉下马来,子弹正好掠过,打在卫汝贵坐马的胸口,那匹河西健马惨嘶着倒下,差点压到了卫汝贵。

卫汝贵满身泥血的爬起,死死盯着他的戈什哈队长:“我卫汝贵待你们。

戈什哈们面面相觑,卫汝贵带兵,出名的没有纪律,历史上就以“遇贼即溃,遇物即掳,毫无顾忌”而出名。这些戈什哈他更是加倍纵容,什么天大的乱子他都能包容下来,这些他家乡投靠地子弟的确也是受恩深重。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望过来,戈什哈队长脑子一热,刷的扯了一个赤膊:“***,咱们跟着卫大人,吃香的,喝辣的,睡的女人数不过来!咱们这辈子够了!这个时候弟兄们顶硬上啊!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戈什哈们哄然答应,纷纷下马,有枪的抄枪,没枪地拿刀矛。也不成队列,冒雨就直朝面前山口冲去,卫汝贵犹自和疯子一样,散着辫子在后面提着刀大声呐喊。把赏格吼了一遍又一遍。也许是这些戈什哈的冲锋激起了一点血勇,也许是卫汝贵的赏格诱人。有些淮军溃兵也畏畏缩缩的上前,找个隐蔽地地方开始架枪射击,视线不良。子弹天一发地一发的都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