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了座,老板的眼神虽在席间逡巡,却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宋知雨身上。他的心里直打鼓,两条腿颤颤的想逃,脸上却勉强应付着。

老板叫来服务员,赵文拉拉他的袖子,附耳过去:“是要叫酒了,没事,你说你生病吃药,我帮你挡着,我一个人能喝趴三个!”

宋知雨为难地笑了笑,正踌躇着,席上上了一锅粥,春寒料峭的天,红泥盆下小火煨着,老板腆着肚子起身揭开盖,用银勺搅了搅,雪白米汤之间翻出几只鲍,“上桌先喝碗粥,暖暖。我这人在酒桌上一向这样的,能喝的喝酒,不能喝的喝茶。大家随兴。”

赵文喃喃:“啊?原先是这样的吗?”

服务员正要盛粥,被老板截断,亲自给每个人盛了碗粥,轮到宋知雨,他特意笑了笑:“后生太瘦,多吃一碗吧。”

宋知雨虚虚笑着:“谢谢。”

他用勺子翻了翻粥碗,米少鲍鱼多,满当当,见老板也开始喝粥,他才放心地吃了一些进去。他中午吃的便利店盒饭,刚刚听说要喝酒应酬,赶紧对付了几块面包,胃里有些冷,吃了热粥,浑身都暖和起来。

饭局时间比预料中短得多,合同也很快在饭桌上签下,席间只开了一瓶红酒,其中半瓶是赵文喝掉的,宋知雨手边上了一壶雨前茶,新焙的,浅琥珀色茶水里茶针饱满分明,漾开春意。

饭局结束,宋知雨去厕所,洗完手往包厢里走,路过露台,听到有人打电话:“伺候好了,您放心,一滴酒没沾,好粥好茶的,席间连个抽烟的都没有。”

宋知雨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儿,四下透着风,密密麻麻地凉。

电话那头声音很沙哑,嗓音被电波稀释,淡得听不分明,最后只是很轻地咳嗽了一声。

宋知雨心里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