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果一口啐在地上的碎纸上。

“亡国奴!”

他这般重重啐弃了一句,竟是恨极了自己。

一口啐罢,杨果看向李瑕,神色郑重起来,道:“不必去知时园了,情报就在马车上,你驾我的马车走。”

李瑕微微一愣,已明白过来了。

眼前这个老者,竟是在这一刻改了主意?

不……情报就在马车上,他并非改了主意,而是坚定了最初的想法。

杨果也不遮掩,又道:“阿孚,把人都收了,你去引开那些追兵。李瑕,你等等再走。”

李瑕道:“西庵先生,我还是独自走为好,不必连累你……”

杨果“哼”了一声,道:“聊了半夜,连声‘晚辈’也不说……再送你一程不过是小事,无甚可说的,只要你记着对我的承诺。”

李瑕神色一敛,学着别人拱了拱手。

“晚辈说到做到。”

“只怕你还不明白。”杨果又摇了摇头,道:“自石敬塘割让燕云十六州,至今三百三十年;自靖康之变,至今一百三十年,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三五十年也就罢了,父子相传,北人也许还记得宋朝。百年、三百年呐!多少代人出生起就是辽人、金人?谁还能记得秦、汉、唐、宋?连老夫也自问是金国遗民了,这北方汉人,岂会再人心向赵宋?”

“晚辈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