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愤慨怒骂。

两两对比之下,对不肖子孙越是愤怒,对眼前这三尺绢台演出的好戏就越是赞叹不绝。

“可惜了啊!”最前方一直静静听戏的髯口老生此时突兀开口,叹气了一声。

“可惜什么?”花旦、青衣其他角儿们本能追问,十分恭敬。

“戏好,人也好!可惜唱腔还差了一点!”老生沉声,带着几分遗憾。

“班主,你又来了!”群角相视而笑。

“我们大戏台有说唱念打,步步都是苦功夫,很难有人样样精通。”大青衣捂嘴而笑,“更别说这皮影戏手上有功夫,口中出文章。这皮影匠这么小的年纪精力有限,既要练习挑线影人的千般诀窍,又要唱腔精妙卓绝百变声调,实在太过强人所难了!”

“话虽如此,对于这处好戏而言,终有不美!”髯口老生仍是摇头,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群角会心一笑,知道自家这位班主一向最为严苛。

哪怕以前对他们这些嫡系徒儿能说一句“不美”,没有大加训斥,已经十分难得了。

更何况这唱腔只是这皮影匠最弱的一项。

更有吹拉弹打挑,样样都堪称一绝,其中操弦掌线更是神乎其神。

只见绢台上小人们各自登场,一举一动生动自然,仿若有着生命,哪里没有半点皮影傀儡的僵直生硬。

如此群像,精彩纷呈,各显姿态,竟只掌在一人十指可握之中。

人戏合一,以一化百,当真应了那一句“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挥舞百万兵”,真是梨园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