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顺利,让人满足,除了一样师父师娘好似一前一后从人世间蒸发了,再也没来找他;另外这医王谷封闭自守,几乎与世隔绝,江朗亭听不到哪怕一丝关于他们的消息。

他想出去。

江朗亭想去找他们,但只怕出了门是两眼一抹黑,不知该去哪儿,不知该问谁。最主要的是自己身上的锁魂咒虽被克制,却并未根除,依旧每月发作,实在不宜冒然远行。只怕他俩还没找见,自己就先搭上了性命。

正在他忧心忡忡的谋划时,又一个牵绊他的事到了黄老儿突然病了。

这一次真格是病来如山倒,黄老儿卧床不起。江朗亭受他照顾一年有余,如今瞧着好好的一位长辈慢慢要死去,你叫他如何不伤心他手忙脚乱给黄老儿炖汤熬药,拿出毕生所学帮他医治,却丝毫不见起色。

这一日,黄老儿已然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只有往常翘上去的两撇胡子还神气百倍地朝天立着,除此之外,眼睛、两颊、胸膛、肋条、双腿连同他的精神头都一下子凹了下去。

黄老儿瞧着这个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少年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欣慰:没看错,到底是个知冷知热的孩子。

江朗亭给他喂药的时候,黄老儿轻轻止住了小匙,对他微微叹气道:“朗亭,你也不必费事了,我这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原先也发作过,都没这次厉害。这回是要命的意思啊。”

他话音里十分不祥,江朗亭不爱听,便赶紧拦住了黄老儿,说道:“您别乱说,这回也必定能逢凶化吉。”黄老儿却微微摇头:“你也不必为我宽心,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自己最清楚此生只有两样:我是个大夫,却除了你不曾医过旁人。如今更是连自己都医不得了,还自称“医王”,真是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