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走了,王惊鸿在窗子下头做女红,那针线手艺她甚是拿手。苏施装模作样回想那些晦涩的句子。偶尔撇过一眼去瞧王惊鸿,只觉得这玉容青衣当真十分娇丽。十指翻飞将活计干得十分细致,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属于小女人的愉悦神色真是恩爱之中的女人才最有福气

王惊鸿一边做活一边还唱了起来,约摸是个什么曲子。她吐字稍微有些含糊,声音低低的,听来却仿佛是年轻女人一般的柔美悦耳。

哦,苏施想起来了。江湖上说她是玉容青衣,这“玉容“么,定然是夸王惊鸿的容貌如花似玉;这青衣么,则更多是因为她爱戏,常听戏,自己也胡闹着上台唱过几句。那扮相自然是极好的,那唱腔也是受过高人指点的,戏中司的多是大青衣之职,其中风韵、味道也是够够的所以人们称之为“玉容青衣”。

现在瞧来,岁月已逝、美人迟暮,可是承蒙龙吟子、张从古的万千宠爱,她这容貌、唱腔倒是几乎没有怠慢。从来不缺男人的疼爱,她王惊鸿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最运气的女人,最是女人的女人,活得最值得的女人

“张夫人”,苏施唤她。

王惊鸿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一双眸子照样是水汪汪的,神色虽冷,不妨碍叫人心神荡漾。苏施贴了一个冷屁股,还是称赞:“您唱的可真好听,我听不大懂,仿佛是苏吴之地的味道”。

王惊鸿白了她一眼:“这是徽曲儿”。

“您学过几年吧,仿佛是极其地道的”。

“学过一年,师从名家”,王惊鸿又皱起眉头:“别诓我同你说话。这心诀要是写不完,套近乎也没用,我劝你还是少费点唾沫赶紧着吧”。

苏施闻言一笑,她瞧透了这个女人的脾性,索性丢下纸笔坐去王惊鸿的身边,歪着脖子问道:“怎么我要是写完了,你们就不杀我”

王惊鸿虽然任性娇气,在情爱之上也屡屡失了分寸,但到底也不是个深沉狡诈的女人,更不擅长扯谎扯什么谎

这老天啊,似乎是过分偏爱她,从来不需要王惊鸿自己费力争取,还没动心思,老天已经将各式东西搁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她挑拣旁人,从来没个谁敢来挑拣她。她打从出了娘胎就犯不上为了什么耍心机。